哪怕长安已经宵禁,韦坚依旧带着李隆基的命令,率领金吾卫到长安外杨璹指认的庄园,将里面的管事、奴役、婢女全部抓获。
现场审问后,果然有大量的财宝出入这里,还有许多达官贵人在此聚会。但官吏的身份,没有几个奴婢知道。
韦坚心中顿时有底,按照杨璹的名单抓人。
李林甫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手下党羽众多。
特别是刑部。萧炅离开的时候,安插的亲信,还在为他效力。
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李林甫的双眼。
“韦坚这个白眼狼,为什么一下抓这么多吏部官吏,还未到中书门下堂通知我!”
李林甫得到消息后,在院中大发雷霆。
“大人息怒!”李岫在一旁劝李林甫消消气。
“为父是什么?以前是中书令,现在右相,在中书门下堂执政事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若非刑部暗中通知,我还被蒙在鼓里。”
李林甫拍着院中的花树,自宰相来,从未有过这么被动的时刻。
他何等精明,能让首席宰相蒙在鼓里,是李隆基发话了。
敢堂而皇之的针对他,韦坚没这个能力。
匹夫李适之!
还有李瑄,自从看到李瑄回来就感觉不对劲,果然要搞事情。
和李瑄没关系,他是不信的。
“相公,吉温来了。”
奴仆通知吉温在府外等候。
“快叫吉七进来!”
李林甫赶紧传唤。
萧炅被贬后,将吉温推荐给他。
通过考验,李林甫发现吉温是大才,于是将吉温举荐为刑部员外郎。
“拜见相公!”
吉温被带入客厅后,向李林甫一礼。
“不必多礼,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林甫开门见山地问。
“据说是大理寺少卿杨璹到左相府上负荆请罪,将自己贪污的金银财宝都上缴,并供出吏部王侍郎、崔侍郎,郎中、员外郎、诸多主事、书令史一共五十八人,大理寺官吏十人。圣人龙颜大怒,已下令召回江南东道采访使、江南西道采访使、淮南采访使、山南东道采访使、山南西道采访使。”
吉温一口气将得到的消息,道给李林甫听。
大唐自开元二十一年起,将天下分为十六道。
即京畿道、都畿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陇右道、河西道、剑南道、黔中道、岭南道。
每一道设采访使。此为使职差谴官,一般都资历较老的臣子担任,他们负责检查刑狱和监察地方管理,类似于汉代的刺史。
边塞的一些采访使,会由节度使兼任,有时候节度使还会再兼任度支使,使节度使集军、政、财为一身。
“杨璹,他不想活了吗?”
李林甫惊呆,杨璹是他非常信任的属下。
还是他除掉李适之的重要帮手。
通过宴会,李林甫估算出李适之的酒量不如杨璹,很容易将那匹夫灌醉。
他许诺完成此计后,令杨璹位列三品。怎么会突然间背叛他?
“这五个道的采访使,皆为大人推荐。”
李岫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
“为父知道!”
李林甫沉声说道。
江南是物产富饶之地,所以他一直想在那里扩大影响力。
比如不久前身为山南东道采访使的韩朝宗调回来后,他立刻派自己的党羽,补了山南东道采访使的缺。
采访使巡视地方,地方官吏为讨好采访使,会用美色、珠宝诱惑,那烟雨朦胧,锦绣繁华的江南,有几个能不被腐蚀?
当今的政局,早已不是开元前中期。
大唐国力在增加,但百姓却越来越贫苦,耕地也逐渐变少。
因为钱财都落到权贵手里,欲望在无限膨胀。
想蒙住李隆基的眼睛,捂住李隆基耳朵者,可不单单是李林甫一个人,而是广大的利益群体。
谁也无法遏制这种现象,皇帝只能时不时抓一批典型,以儆效尤。
“吉七,你通知那些被抓住的吏部官吏,让他们咬死不要承认。刑不上大夫,他们要是敢严刑逼供,我上奏圣人,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林甫向吉温吩咐。
没有人敢对一大群吏部高官严刑逼供。
死不承认,或许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他对李隆基的了解,不会一下处置那么多官吏。
“是,相公!”
吉温也很难顶,本来以为靠上李林甫要起飞,这段时间看下来,李林甫并非传说中的一手遮天。
但现在他只能靠近李林甫,去赌李林甫可以度过难关,将来再提携他一把。
“看看兴庆宫周围的这些坊间,哪个豪宅中没有金银珠宝?他李适之敢说自己干净吗?就说现在江南西道采访使齐澣,他不仅与我亲近,还与高力士有联系;还有江南东道采访使杨奇,他每年赠给诸王的珍宝难道是俸米换的吗?”
李林甫骂骂咧咧,恨得牙痒痒。
“大人,该如何?”
李岫不禁为父亲着急。
“府中珍宝,只要不是圣人的赏赐,明日全部运送到城外宅院藏起来。”李林甫向李岫嘱咐道。
他也收过不少宝贝。
右相府光奴仆、护卫、婢女有上千人,家中钱财以亿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