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来。
“七夫人说哪里话,是老奴的疏失,这卖身契早该交过来,因着七爷……不,督主这边始终没有个管事的主母,所以就耽搁了。”
沈南乔闻言放下脸。
“这话不对吧?若是七爷不娶妻,合着连几个下人的卖身契都拿不到?这是什么道理?我父亲出身礼部,我竟没学过,还请嬷嬷教教我。”
孙嬷嬷这下终于懂了,沈南乔绝非她想象中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相反,她对内宅家务这点猫腻可是门儿清。
她是主子,又有宁肃撑腰,若是真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好交差的是自己。
沈南乔心下早就打算好了。
先整肃松畅轩,也给各怀鬼胎的那几房敲山震虎一下。
她一早就知道,平远侯府这两年明里暗里仗着宁肃的势,甚至连有头有脸的奴才都脱了籍,入仕为官。
所以他们断然不会放过宁肃这个大腿,能被派在松畅轩盯梢的,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沈南乔前世早就洞悉这些人的底细,眼下若想拿捏她们,卖身契是最好的法子。
孙嬷嬷情知今日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老奴办差失误。”
只道歉却没下文,这是打太极的意思。
沈南乔笑笑,也不回答,从一旁针线篮里拿出副鞋面,细细开始描起来。
孙嬷嬷跪在那里,冷汗一股子一股子沁出来。
若是今日她不交出卖身契,怕是出不了这个屋子,等下宁肃散朝回来,自己就是个死。
可若是拿出卖身契,侯夫人那里断断不能交差,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这些人调教出来的。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那青砖地又硬又凉,也没个蒲团之类的,跪在上面只感觉膝盖生疼。
一盏茶时间转瞬即逝,孙嬷嬷有些跪不住了,可沈南乔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又是一盏茶过去,孙嬷嬷是老太君身边红人,又跟着侯夫人管家,哪里跪过这么久?
登时有些气血上涌,直直栽倒在地上。
沈南乔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
“想是嬷嬷乏了,琥珀,给嬷嬷沏碗茶,要浓浓的,好提神。”
孙嬷嬷白了脸,小心觑着沈南乔的脸色,见她面色并无异状。
眼见得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散朝,她终于撑不住,把心一横。
“老奴今日便将那些家生子儿的卖身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