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白丝毫不知道在他以神识进入幻阵后花娴这边发生的事情,他此刻正步行在一片片因河水干枯而龟裂的土地上,眼前的村庄三面环山,只有他站立的这一面是平原。这样的风水格局被称为“太师椅”,聚气又聚福,按理应是宜居又稳定的风水宝地。可是眼前的群山却被黑云笼罩,山脚下的村庄灰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
公孙白突然觉得这个幻阵跟之前在丽水城和花娴一起遇到的“梦杀”有些像,只不过这个幻阵里除了那股熟悉的魔气以外,还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存在,而且这股陌生的气息甚至比那股魔气还要强大。
公孙白踌躇了片刻,决定以身试阵,便抬脚往眼前的村庄走去。
脚底下咯吱作响的干土声入耳,鼻端还能闻到太阳炙烤大地的焦糊味,随着公孙白前进的方向不断有热气从地平面升起,绕着公孙白的身体飘忽了几下便隐去不见了。
当公孙白快要走到村口的时候,村头第一户人家院子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呼救声,紧接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便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了公孙白。这个男孩约莫八九岁的模样,身上穿着一套紧巴巴的很不合身的灰色的粗布短打衣裤,光着黑乎乎的脚丫子,油腻的头发没有扎,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看样子许久没有洗过了。小男孩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五官模样!
小男孩见到公孙白愣了一瞬,就这一晃神间,院子里的人就追了出来,那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粗壮的身板配上黑红的面孔,再加上眼露凶光,看起来不是个善茬儿。
小男孩下意识的躲到公孙白的身后。
男人见到公孙白也愣了愣,敛去目中凶光,打量的目光把公孙白从头到脚的扫视了几遍,许是见公孙白穿戴上俨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那男人没敢造次,迟疑的开口道:“敢问这位小郎君来我苦水村所谓何事?”
公孙白心下了然,自己所料不错,果然这个幻境正是苦水村!
公孙白对中年男人拱手一礼道:“这位大哥,我是从歙州来丽水城寻亲的,走累了,想在大哥家讨碗水喝,不知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那中年男人一听是讨水喝本想直接拒绝,但眼中精光一闪,又打量了一下公孙白的穿戴,眸光在公孙白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上停了一瞬,道:“倒不是不可,只不过,这水在苦水村可是精贵的东西,不知小郎君愿意出多少钱买上一碗?”
公孙白身侧的小男孩一听这中年男人让公孙白出钱买水,立马急了:“大伯,咱家的水都用完了,最后一碗还被阿弟给打了……”
“住口!”那男人凶狠的呵斥小男孩,然后满脸堆笑的对公孙白道:“小郎君别听他胡说,只要你愿意出钱买,我自然是给你寻来一碗水的。”
“哦?不知苦水村的水是多少钱一碗?”公孙白淡淡问道。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公孙白问:“五两银子?”
中年男人听到“五两银子”浑身激动的都颤抖了,他原本想说的是“五十文”!在他们苦水村,一碗水差不多能卖五文钱到十文钱不等,别说五两银子了,就是五百文他都没敢想!可公孙白却直接报出了五两银子,这怎能不让他激动!(在北宋,一两银子大约能兑换七百文钱至两千文钱不等,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铜钱大约在七百文钱至两千文钱之间不等,约莫随当时的白银存量及银价涨幅来变动。)
公孙白见男子不答话,勾唇一笑,问道:“怎么?五两银子不够?那,五十两?”
中年男人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的小郎君居然报出了五十两!五十两呐!他一辈子都赚不到五十两啊!
男人激动得呼吸急促,当他正要开口说就是五十两一碗水的时候,小男孩急了,他不敢开口阻止中年男人坑人,便紧张的扯了扯公孙白的衣袖,公孙白对上小男孩的视线,小男孩咬着嘴唇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公孙白这才发现小男孩嘴唇干裂的已经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