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心想骂娘的谢琰发现院中那个满身狼狈的妇人正是自己亲娘的时候惊得差点坐到地上。
“琰儿!琰儿啊,我儿……”季氏颤抖着朝谢琰伸出血污和着泥水的手。
为主季氏的侍卫发现来人居然是城主夫人,而他们现在正用刀指着自己的主子,吓得赶紧扔下兵器。
“小的们不知是夫人,求夫人饶命!”侍卫们纷纷跪下。
“琰儿啊,娘总算是见到你了,我可怜的儿啊!”季氏扶着谢琰的手臂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谢琰忙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孤身一人深夜出现在此?慈安居里伺候的都是死的吗?怎么能让您一个人这样……”
谢琰突然回过神来,收住后面的话扫视了一眼怔愣的围观的侍卫们。
侍卫们吓得一缩脖子,跪地的身体伏得更低了。
谢琰上下扫视季氏的满身脏污,又抬头看了看季氏方才翻墙进来之处,语气森冷的冲着院中的侍卫道:“都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
侍卫们战战兢兢的应下了,直到退出了后院才发现早都吓得后背一身冷汗,他们今日见到了当家主母的狼狈,生怕被灭口。
谢琰亲自把季氏搀扶到自己住的主屋内,吩咐喜儿去打热水替季氏梳洗。这才和季氏坐下说话。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子里供主子住的大院子里也是烧了地龙,季氏进入内室后被室内温暖的室温一烘,浑身冷不丁的打起了冷战,她这才觉察到自己浑身已经冻僵了。
至于她为何会如此这般就往庄子上奔来,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梦见她和谢琰都遭遇了不测,所以她才想赶紧来庄子上找谢琰。自己在城主府内是被禁足的,季氏也搞不清楚她是如何逃过府卫的看守跑出来的,她嘴唇哆嗦着,只能说出一些碎片化的委屈:“琰儿,你爹,你爹她把我关起来,连茶都不许我喝,每日只让我喝白水……我身边贴身的嬷嬷都被打杀了,慈安居里的人手被谢晟那个孽种换了个遍……”
季氏几句话一说,谢琰就明白了他们母子如今的处境,谢琰咬住嘴唇,脸色铁青。自己这个娘也是个不中用的!身为当家主母居然能被夺了权,亏得自己还指望着母亲能快点解救他出去。
喜儿耷拉着脸去找下人们帮忙烧洗澡水。庄子内没有丫鬟,城主府送谢琰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丫鬟婆子都没让跟着,所以这偌大的院子眼下也只有喜儿一个可使唤的女人。
喜儿本就是庄头借着庄子上没有女眷和丫鬟的机会,让自己的女儿过来伺候大公子起居,顺便爬个床。喜儿来之前被爹娘灌输了好几天如果勾搭上了大公子,将来被大公子接进府内做妾,她们一家子都能跟着沾光之类云云。尤其大公子还是少城主,等将来大公子继承了城主之位,喜儿作为妾室,她的弟弟根宝也能被大公子安排进丽水城做个差事。
于是喜儿带着全家的寄托与希望进了院子来服侍大公子,谁知昨晚眼见爬床成功,大公子却箭在弦上隐而不发。这下好了,折腾到后半夜好容易才让她和大公子一起躺在了那张她惦记了很久的雕花大床上,还没睡着就被眼下这一出给闹腾起身了。
喜儿来了大院之后,基本上没有真正干过什么丫鬟的活儿,院子里的小厮和护卫们都知道喜儿姑娘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她都是被捧着敬着的,有那么一时半刻,喜儿还会有一种大公子院里女主人的错觉。可是这个自称是城主夫人的脏兮兮的疯婆子来了后,她居然真的被当做丫鬟使唤,这让她十分气结!
喜儿招呼两个小厮帮着抬了沐浴用的浴桶和热水进来后,扶着季氏进了盥洗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季氏的尖叫声:“啊!你个贱人,你想烫死我啊!”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喜儿捂着脸哭着跑出了盥洗间,她一到谢琰面前就委屈巴巴的扁起嘴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喜儿虽是在庄户上长大,但是她爹是庄头,她爹娘也都是心思儿大的,指望她将来能够高嫁,便把她从小精心养护着,没挨过风吹雨淋不说,还被娇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伺候人的活儿,她是真的没干过啊!她哪里知道伺候主子沐浴时要先用手试过水温,再轻轻扶着主子进浴桶,她更不知道,要在主子刚刚坐进浴桶时用小水舀子帮主子打水淋浴肩膀,并按摩颈椎。喜儿是指挥了小厮们把水倒进浴桶后,便直接扶着季氏踏进浴桶了。
季氏脚上有伤,甫一伸进热水中自然是钻心的刺痛,即使水温不是很烫她的体验感也是痛苦极了,所以她发泄到了喜儿身上。
季氏此刻神智越发清醒了几分,她发现自己身着寝衣赤足披发奔到谢琰被囚禁的庄子时她心里也是惊诧的,身体上的刺痛感唤醒了她身为城主府主母和季氏嫡女的骄傲,她再一看那喜儿,见惯了妖魔鬼怪的季氏自然一眼看穿了这小蹄子暗藏的心思,所以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