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火空出的右手轻轻一扫再一抓,无声无息便将装泥块的圆盆推出桌外稳稳地落在地上,紧接着又一个干净的瓷盘凭空出现在了桌上。这时,他才把那竹叶包裹放了上去,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微微亮起一层金光,往上头轻轻一划。
一道细缝出现在包裹正中间,略有些焦脆的竹叶自然而然地向两边伸展开来,显露出了里头白-嫩嫩的熟肉,一股鲜香气息这才释放出来直扑鼻腔。当筷子将外表数层竹叶完全扒开的时候,孙老这才看清了当中是一整条完整的青鱼。
孙火自然地拿过一个碗,用筷子在鱼脊上一划一挑,一整片白鲜的鱼肉顿时跳入碗中,随后将其递了过去,恭敬道:“师兄,您尝尝?”
实际上,孙老看着刚刚所做的一切,眼睛都有些直了。
印象中,他还未见过吃食可以这样做出来的。这种极陋到极奢的落差感,更是能予人视觉上和心灵上的冲击。
当然这也和修仙者的地位尊崇有关,酒楼的店家才不会在他们这些人跟前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粗鄙动作,万一开始就惹恼了也就吃不了兜着走。而孙火是不知道这顿饭会吃成什么样,为了保温锁鲜能有第-一时间的口感,这才把整个泥块弄上来当场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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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筷夹起一小截鱼肉放入口中,以他作为修仙者远超-凡人的感官立马就能感觉到,有淡淡的咸味,一点都不腥,混合着竹香,更有蕴含其中的肉汁丝丝沁出,实在是单纯的鲜美异常。没有额外的调料浓香,那是因为流浪时身上根本不可能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多就是盐巴而已,因此孙火所做的吃食都是极尽原味的鲜香,也是他根本就不懂配料调味。再加上所选乃鱼脊肉,少有鱼刺,这一口吃起来令他有种想把舌头一起吞掉的错觉。
三口两口地就把整片鱼脊肉吃完,没等着让孙火再给自己分夹,孙老自己就站起身来动手。
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长者,孙火只觉得往日高冷威重的形象轰然倒塌,更像是一个许久没吃过饱饭的“饿鬼”。当然这“饿鬼”是吃得急了点,但吃相还是有的,不至于把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
明显对方是喜欢自己今天的献菜,否则不会这般失态。只是孙火并不为此觉得满足或有成就感,毕竟这位客人带来的压力更甚,让他作陪一直很是不自在,只希望用完后可以早早离去。
因为吃惯了自己做的东西,此刻他对眼前的吃食并无太大的感觉,更多也就是动一两下筷意思意思,然后默默揭开了第四样吃食。
仍旧是白瓷圆盘,里头只摆放着两个青色的半截竹筒,拳头大小的口径,矮矮的颇似净水碗。用竹筒代替碗盆作为盛菜器皿,落在孙老的眼中倒也觉得新奇别致。再看里头,一片金黄,竟是小半筒完整无缺的鲜嫩鸡蛋羹,可想而知搅拌好的蛋液是直接倒在里面蒸熟而成,并非做好后刻意改换盛具来增加卖相。
相比于前面三样菜,这道竹筒蛋羹是最没有特点也是味道最平常的一样,原本孙火也并没有准备做这个,但最-后还是不知不觉地将其蒸煮了出来。
这不是他会有意去改进独辟蹊径的菜式,而是小时候生病时母亲依兰会做给他的吃食。加了盐的微咸,纯粹的蛋香,很简单的味道,但他到现在却一直清晰地记住着。
流浪的途中没有现成的锅碗,多番尝试之后也就发现竹子最-为方-便相似,尽管因此味道小有改变,但还是欣喜地接受保留了下来。只是此刻面对自己不由自主做出来的吃食,心情确实有些复杂的。没有如同先前那般招呼过孙老,他自己就拿过来其中一筒,默默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虽然沉浸于享受这意外的美味当中,但以孙老的阅历和警觉性仍旧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当下气氛的不对劲。瞧着孙火过于平静的面孔,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开口指责或提醒什么,同样一声不吭地继续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没过多久,这顿便饭就到了结束的时候。孙老站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条白帕,给自己擦了擦嘴然后又把双手裹在其中搓干净,动作是那么自然连贯好像已成了个习惯似的。
“师兄还请一旁宽坐片刻,师弟已备好了新茶,这就给您沏来尝一尝。”此时孙火也连忙起身,上前一步客气地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