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宝澄嘴上没有说,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每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她都会问我,你什么时候会去看她。”
“这是个早慧的孩子,你说,这么懂事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疼她呢。”傅荣说道。
朱长安听着她温柔的话语,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感,他之前一直以为傅荣偏爱宝澄是因为她身有缺陷,所以才故意对她多加关照。
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的,她可能只是单纯地心疼这个孩子罢了。
“还有宝澄说过,她很羡慕堃儿,因为堃儿可以天天见到你,她也想和你待在一起。”傅荣继续说道。
“真是个傻丫头。”
朱长安听到这里心里更不好受了,他抱住傅荣越发内疚,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荣姐姐,让你费心了。”
他平时大多和傅荣在一起休息,只有偶尔几次在对方小日子的时候会被对方推搡去其他人那里过夜。
而他因为孔玉肚子上狰狞的痕迹并不爱在她那待着,多数都是去找白芷晴。
他知道那怪不得对方,甚至应该心疼她才对,可是做惯了上位者后,既然有的选他只会去选更能让自己开心的选择。
并且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感知不到宝澄那别扭的感情。
有文堃珠玉在前,他的期待和喜爱大多都给了她,留给宝澄的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温柔。
但宝澄年纪又小很多东西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会表达,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
她不敢像文堃一样和皇爷爷撒娇,也不敢和其他陌生的亲人说话,生母缠绵病榻,傅荣又顾不上的地方她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其乐融融。
可她越这样傅荣就越心疼她,所以平日里总是尽可能多的陪在她身边,尽量弥补她缺失的父爱。
只是朱长安至今没有意识到这些。
傅荣轻轻拍了拍朱长安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你以后多陪陪她就好了。”
朱长安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他确实应该多陪陪宝澄。
“好啦,小花猫。”
傅荣拉着朱长安起身,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道:“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
朱长安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任由她摆弄。
傅荣帮他整理好仪容后,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才对嘛,我们怀兴最乖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朱长安红着脸嘟囔道。
“是,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是爱哭的大孩子。”傅荣轻笑一声。
“荣姐姐。”朱长安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好啦,不逗你了,快去洗漱吧,该休息了。”傅荣说道。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转身去洗漱了。
洗漱过后,朱长安便和傅荣一起歇下了,睡前他还纠结的问道:“我要是想堃儿了怎么办。”
“写信,多写写,刚好锻炼她的写字能力。”傅荣答道。
“哦。”朱长安又沉默了,傅荣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被子柔声道:“睡吧。”
“嗯。”他又应了一声,这才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傅荣看着他睡着后,才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她没有睡着,或者说最近的事一直在她脑子里绕让她根本睡不着。
作为朱长安相伴已久的妻子,对方对她一向是知无不言,毫无秘密。
不用说后宫不得干政这种话,朱元璋哪怕一直这样说可他对马皇后跟其他后妃终究是不同的,有他当榜样后面的小辈对妻子的要求更松。
与自家这个久受宠溺,不会感知别人想法看不出他人脸色的小丈夫不同。
她入宫以后虽也是被千娇百宠,但终究是孙媳不是孙子,所以在马皇后的教导锻炼下还是能看出很多问题的。
比如说朱元璋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放下位置权利。
为什么,要知道哪怕是性格再好的人也不会愿意随便放下手里的权柄。
再深的感情恐怕也没法超过皇权,毕竟一贯以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
更何况这个从底层一路走到天下至高的皇帝了,他对权力的把控欲只会比常人更重。
此事能成全是因为朱长安说这话的时间。
对方大病初愈心里高兴身上却难免还有着虚弱,常伴身边最亲近的妻儿皆死,自己又年老多病。
正是脆弱的时候又只剩下这么一个不可替代的精神寄托。
没错就是不可替代,早在他父亲做太子时满朝文武早就站好队了,他又做了十四年的太孙,朝堂上下的大臣早就把自己和身后的子嗣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这个时候你说要换人那不是要命吗。
所以别说是这样简单的试探就是朱长安真的举兵造反又失败也只会是困禁东宫。
因为他年龄摆在那根本就没有再培养第二个继承人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