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自责。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总不能及时出现。
夕阳温柔的余晖中,少年眼睫微微垂着眼,高鼻深目,鼻梁很高,略凸出的眉骨,将那那双漆黑的眸子掩于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深情又颓靡。
——还有点可怜。
他总把她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可她从三岁开始就开始漫山遍野跑。
陆悠然又无奈又心疼。
手指拂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又在他眼尾停留了两秒。
“阿恒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十七,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所以……”
她顿了顿,柔声说:“所以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而且你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药品,我这才少遭罪。”
顾之恒像是被安慰到,又好像没有,去医院的途中一直很安静。
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半,医院里只有值班医生,一番检查下来,说是扁桃体发炎,开了两天的药。
从医院出来两人一起吃了饭,原以为顾之恒会送她直接回家,谁知他把她带回西郊壹号。
陆悠然迷迷瞪瞪从副驾驶下来,望着气派的别墅人还有些懵。
“你……”
“今晚住我这儿,等烧退了,我送你回去。”
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强势的一面,陆悠然有些哭笑不得,发烧加上一路奔波,让她没有多余精力反驳。
与第一次进顾之恒房间灰黑色调不同,这一次他房间里多很多可爱摆件,粉色花瓶茶几,陶瓷绿色小马茶宠,落地元气熊……
尤其是装了她照片的相框,简直可以用少女心爆棚来形容。
顾之恒见她盯着相框看,耳尖微微泛红,却又故作淡定道:“这回是我正大光明拍的,没有把你拍丑。”
“技术很好。”
顾之恒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心脏砰砰直跳,心里得意的不行,嘴上说的却是:“马马虎虎吧,还有进步空间。”
看着臭屁不行的人,陆悠然莫名觉得想笑,肩膀轻轻颤动,愉悦的笑声自喉咙溢出。
只是她笑着笑着就突然不笑了,夜风裹挟着少年的声音,灌进她耳朵,语气一如既往慵懒随性。
“你别勾我,定力不好。”
陆悠然脊背一僵,羞赧地抬头,就听他不疾不徐道:“我去给你倒温水,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嗯。”
陆悠然吃完药困意沉沉,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梦里她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触目所及是庄严肃穆建筑。
身体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穿越层层障碍,抵达一个类似祭台圆形石台。
可看清祭台上被绑着的人时,她瞳孔放大,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全身。
是他?
那个逼着她跳楼的阴柔男人。
这人之前气焰不是很嚣张,怎么会被五花大绑绑到这里?
不等她想明白,四周雾气升腾而起,空气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
一道极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一个穿着繁复祭祀服的女子由远及近,她眼睛被一条黑丝绸缎蒙着,只露出小巧的嘴巴和挺翘的鼻子。
宽松的衣摆随风鼓动,勾勒出她玲珑曲线,即便看不清她五官,单单那一身清冷气韵,就足以让人俯首称臣。
“赫连野。”暗哑的嗓音响起,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那个叫赫连野的男人从容不迫抬起头,语气里没有半点被抓的慌乱与狼狈:“陆辞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陆辞秋?
陆悠然大脑又一瞬间的宕机,奋力想飘到蒙眼女子面前,可对方周身似乎有一道透明的结界,无论自己怎么扑腾,就是无法靠近对方半步。
只是很快对方的话,就证实她心底隐秘猜测,那个被毁去声带和眼睛的漂亮女人,是她朝思暮想的姐姐。
“看在你七叔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陆辞秋我是赫连家的人,你想杀我,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哦?”陆辞秋笑了一下,嘴角牵着,语气却阴沉的可怕:“根据族规我确实不能杀你,可谁叫你动了我的妹妹。”
“动她。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