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崖坪上的杨朗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只见他大吼一声,右臂挽住左丘的绳索,双臂如绞盘一般牢牢缠住两根绳索,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双臂涌出。他的双脚稳稳地蹬在崖坪的凸起处,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一棵千年老树,全身血管鼓胀,显然是正在抵抗着巨大的拉力。
崖壁下的二人被杨朗这般一拉,全都止住了下降态势,相互对视一眼,杀气四溢。
那猿猴被左丘那一刀彻底激怒,也顾不上后腿的伤口,嘶吼着又朝着左丘扑了过去。左丘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匕首之上,看准猿猴扑来的方向,猛地刺出。那猿猴亦是狡黠,见左丘这迅猛一刀,尾巴勾住身后的突出岩石,竟然硬生生的偏向了沈高陵一侧。
沈高陵对这畜生此招早有防备,方才左丘两人对视的那一眼,沈高陵便暗示左丘留意自己脚下。原来沈高陵早已找好了双脚的着力处,见那畜生果然被左丘逼至自己这边。
大吼一声,全力一刺,猿猴本就借着尾巴的力量荡向沈高陵那一边。此时旧力未去,新力未生,躲避不及,匕首直直地刺入了它的胸口。猿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喷了沈高陵满脸都是。
但这畜生凶性十足,被这当胸一刺却并未立即死去,反而是更加疯狂地挣扎,挥舞着爪子想要再次攻击。沈高陵目光一寒,左手抓住它头颅,因过于用力,大拇指深深扣进了猿猴的右眼,而后不顾它的撕咬,抽出匕首狠狠地刺进了猿猴的喉咙。
这一刺,猿猴的身体渐渐无力,瘫软倒下,不再动弹。
左丘和沈高陵皆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汗水湿透了全身。二人也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沈高陵将猿猴的尸体顺着崖壁扔下,数息之后,一声闷响传入两人耳中。
“将军!有啦!” 左丘大吼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沈高陵也不啰嗦,大吼道:“杨朗!坚持住!有新发现!”
“艹!你有那废话的功夫,现在都已经找到崖底了!” 杨朗那粗犷的声音从崖坪上悠悠传来,回荡不止。
二人亦知晓耽搁不得,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迅速攀降下去。
随着二人的下降,崖壁的景致也为之一变,周围树木渐多,甚至能瞧见几株生长在崖壁的野花,这说明此处较山顶要暖和许多,更表明崖底近在咫尺。
果不其然,二人才下降了不久,左丘抬眼望去,大声道:“将军!看!有松树!”
沈高陵循声看去,一棵三人合抱的松树屹立崖底,那苍翠之色,于他而言,简直是生平所见最美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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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再多言,快速降到崖底。
左丘迫不及待地冲向那松树,细细打量,又用双臂丈量些许,而后惊喜道:“将军!成啦!咱们成啦!”
沈高陵也是满脸喜色,向上大吼道:“杨朗!我们已经探到崖底!让螭营尽快搭建索道,送兄弟们下来!”
“哈哈哈!好好好!终于不用在这狗日的雪山挨冻了!” 杨朗的声音在这崖壁回荡不绝,传到崖底的二人耳中,亦是心有同感。
“此处显然是草甸缓坡处,咱们只要全军在此落地,下山便可直奔西凉城,娘的!老子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沈高陵看向山下那稀稀疏疏的树木,豪迈大吼。
“将军!咱们这一万人马基本上未有损失,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只要咱们拿下西凉城,在那里补给完毕,攻打兴庆府再不是痴人说梦。” 左丘附和道。
沈高陵轻笑:“你一开始觉得这个计划是痴人说梦?”
左丘闻言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不瞒将军!起初我还以为这大雪山有山间小路,想来也没什么难走。可真来到这,真是每走一天都觉煎熬!”
“老左!没想到你小子藏得这么深?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异样呀?” 沈高陵笑骂道。
“这不咱老左是中郎将嘛!若是我都表现出怀疑,那下面的士兵就会更忧心,这要是形成恐惧心潮,那岂不是要出事?咱老左可不能这么带兵!” 左丘笑着回应。
说完见沈高陵只是望着山下树木微笑不语,左丘不禁心下疑惑,开口问道:“将军,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这个计划?”
沈高陵微微轻笑,缓声道:“我兄弟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如今我也来问你,你觉着何为勇?”
左丘闻得此言,胸脯一挺,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圣人有云:视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 。”
沈高陵轻轻摇头,思绪飘飞,想起杨炯昔日所言,悠悠道:“所谓勇,乃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坚持到底。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
言罢,他霍然转身,望向那已然下到崖底的龙朔卫士兵,豪迈大吼:“兄弟们!可愿做那名垂青史的孤勇者?”
“烽火西凉城,马踏贺兰山!”
“烽火西凉城,马踏贺兰山!”
“烽火西凉城,马踏贺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