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78、末路

说话间,苏澜忽然又打喷嚏又流鼻涕,还觉得嗓子干痒,不禁怀疑自己得了风寒。

因为杜诚明日一大早就要赶路,所以,苏瑞尚和刘希、林氏赶紧去安排人把送到京城各府的年礼和给李氏母女、刘奇、张轩等人的物什,叫人赶紧捆扎好。

书房只剩下两人。苏澜把货栈的分红,即杜诚、童野、顾琅、邓三勇等人的银票都让他带到京城去。如今,童野在云南,顾琅母子和邓三勇在京城。

杜诚拿了其他人的银票,自己的却没要。“货栈都是你的功劳,我不劳不获。”

苏澜道:“那不行,当初开货栈,殿下也是出了本金的。”

杜诚想想道:“分红我就不拿了,你不是要建房吗?你的那些鼠年对联、福贴以及猫和老鼠故事花灯、蒙太奇笔记本赚的钱,我就拿来抵账,多退少补,可好?”他温言道,“你放心,堆福湖十二景册子我定给你办好。你就等着赚钱吧!”

从汉马那里淘换来的阿拉伯弯刀、波斯短剑、大马士革花纹钢刀、廓尔喀弯刀、马来克力士蛇形剑等,杜诚也只各拿了两件。还说:“年后我派几个侍卫过来。你这些武器都是宝贝,随便一件都得数万两银子。若是哪个侍卫立了功,这就是最好的奖励!”

杜诚又絮絮叨叨地道:“平日记得好生休息。你那《三国演义》虽然好,我很爱看,但你也不要写得太辛苦了!”

苏澜满头黑线。原来皇子也是这般婆婆妈妈。

“……咦,你的脸蛋怎么有些红肿起来,是痒还是痛?”杜诚突然惊叫道。

杜诚的话提醒了苏澜,她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打喷嚏,流鼻涕,嗓子干痒,这会儿额头、脸颊、眼角、鼻翼、耳根等处有微微的烧灼感,有点痒,还有点痛的感觉。

苏瑞尚和刘希、林氏听说,马上赶来,惊讶地道:“澜儿这是怎么啦?”

苏澜道:“没什么,兴许是今日在海边受了凉。”

林氏着急道:“我即刻让人去请郎中!”

“我的人里就有太医,随车还带了药。”杜诚道,“要不请来给你把把脉?”

苏澜最怕苦汤药,赶紧道:“不用,睡一觉就好。”

刘希也道:“你莫操心!今日,里正给你划了一块地,就在蚵壳屋后,也有五、六亩。你好生休息,明日去看看,若觉得好,就到府衙办了契约。”

苏瑞尚却惴惴不安。受凉了怎么会脸上又红又肿呢?

第二天凌晨,将军府里的惊叫声差点掀开了屋顶。

“县主,您的脸怎么肿得像发面馒头,红得像块绸布!”金红果失声尖叫道。

“县主,可不能拿手去挠啊,您这耳根后面都起了水疱!”甘甜既惊慌,又有些疑惑,“您这好像是杏花癣、桃花癣!可这是腊月天,怎么会得这病?”

苏澜整晚没睡,浑身刺痒,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感觉从头皮到脚板心,无一处不烧灼,无一处不肿胀,眼角、鼻翼、耳根、手掌、大腿起了不少水疱,一抓就破;而且这水疱好似还长到了喉咙里,又痒又痛又呼吸困难。最令人可怖的是,正如金红果所说,自己面红耳赤,与其说脸肿得像发面馒头,还不如说像卤好的猪头!一想到今日杜诚离开,苏澜都要发疯了,如此模样如何去见殿下?

甘甜和金红果的惊叫声引来了刘珍、春红和几个小家伙,小家伙又闹来了苏瑞尚和刘希、林氏。大家也是惊慌失措。苏瑞尚着急道:“无息,赶紧去军营,请别军医……”

“将军,我请来了盛隆太医……”杜诚也急慌慌地赶来了。

苏澜一声惊呼,慌忙用手帕罩了脸蛋,大声呼喝:“你,快点出去!”

她的声音都变了。也是,她这个红红的卤好的猪头如何去见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殿下?真是倒霉催的!

杜诚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退了出去。

苏澜让甘甜拿来一块更大的绸布,严严实实遮住脸,这才请了太医进去。

太医盛隆是个清瘦、儒雅的中年男人。他看了苏澜的双手,又把了脉,有些疑惑地道:“县主,您这病很是奇怪。您昨日可是接触过油漆?这很像是漆癣,又叫漆疮。”

苏澜恍然大悟。还真是,昨日在船坞,正巧遇到他们给船只刷漆,自己还闻到了那股刺鼻的油漆味道。可不就是油漆过敏?这古人竟管油漆过敏叫漆癣、漆疮!

苏澜知道,油漆会导致人体过敏,是因为油漆中的漆酚和多种挥发物致敏所造成的。油漆的过敏源侵入人体的主要路径是肌肤和呼吸道。肌肤会红肿,起水疱;而人吸入油漆的一些分子气味后,会引起呼吸道粘膜充血、水肿,甚至导致支气管平滑肌出现收缩和痉挛,引起喘息、气促,甚至呼吸困难。

苏瑞尚当即道:“这位太医技术真是了得!我们昨日的确接触过油漆。请问,要不要紧?如何治疗?还有,为什么我们没事?唯独小女会得?”

“看似凶险,却也无妨。”盛隆道,“首先不能抓挠;其次,用盐水煎绿豆汤,可饮,也可擦洗患处,清瘟解毒;也可用鲜韭菜,在患处揉搓。均是一日擦洗三次。另外,多喝温开水、绿豆汤,饮食清淡些,万万不可饮酒喝浓茶,吃那生姜、辣椒等发物。如此,三、五日就可痊愈。至于县主会得漆癣,一来体质如此,二来,跟身体劳累有关。以后要多多休息,莫要接触油漆,新漆的家具,一定要等它干透了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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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病因和治疗方法,大家一颗心放了下来。林氏赶紧去安排熬煎绿豆汤,叫人去挖葱洗净来揉搓。一边着急,年后他们一家搬离将军府,这小儿小女的,还真是让人牵肠挂肚!

苏澜痒得难受,又要抓挠,又担心殿下瞧见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杜诚在外面大叫:“快快剪了她的指甲,或者用布把手裹起来!”原来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已是心急如焚。他刚才吃了个潦草早餐,“好些没?要不我再多呆几天,等你好些再走?”

苏澜急了,带了哭腔道:“不行,孩儿面、金银滩、战船,还有我爹爹的放妻、出族,样样都是大事,刻不容缓!”

杜诚好半天又道:“那你好好养病,我把盛隆太医留在此处……”

“谢谢了。不过,既然知道病因,知道治疗方法,太医您还是带走吧,您更需要!”

杜诚心疼地道:“终究还是因为你这几个月来太过劳累!我不舍得离开你,可是……你放心,孩儿面、金银滩、战船,还有将军放妻、出族的事情,都交给我!”

“嗯!”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别离,苏澜格外娇弱,眼泪好比一湾决了堤的春水,怎么都止不住。

“你给我母妃和妹妹预备那么多年礼,谢谢了!”

“还有,过得几日,舒郡王府的人就要来了。我母妃和妹妹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三国演义》先别写了,好生歇着……”

苏澜不停地“嗯嗯”着,把金银滩的账簿让甘甜交给了杜诚。

终究,杜诚还是依依不舍又惴惴不安地走了。

苏澜把甘甜、常乐、红果都打发出去送行,自己趁机去空间顺了扑尔敏吃了,还打了葡萄糖酸钙针剂和维生素c。这些,在前世都是抗过敏药。

自这日,即腊月初六日起,苏澜就过起了宅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