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却没有走。有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衙役道:“小姐,不行啊。这都是您好不容易种的瓜、豆,眼看着都结了小豆小瓜,真是可惜了!”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衙役拿着扁担,他不敢碰夫人和姨娘,两个丫鬟他也不敢碰,只好冲着几个婆子奔了过去,一声呐喊,扁担一横,一下扫倒两个婆子;又吼一嗓子,一横扁担,又扫倒两个婆子,这才止住了打斗。
苏澜再看这些“战斗员”,一个个蓬头垢面,钗环歪斜,衣衫褴褛,血渍爪印,没有半分体统。婆子和丫鬟还争先恐后地在地上抢拾落下的首饰。
燕嬷嬷嚷道:“还不快滚,没有规矩的下流坯子!”
两个姨娘带着婆子和丫鬟骂骂咧咧地走了。衙役们赶紧去整理、扶持菜架。
黄氏被婆子丫鬟从地上搀了起来。她虽然是夫人,明面上没人敢打她,可是暗地里,她的后背、肩膀、腰上被人狠狠揍了几拳,身上又痛又没脸,再看自己的人一个个都挂了彩,反倒是潘盈的乳母和丫鬟没有分毫伤痕,一肚子邪火当下就搂不住了,气呼呼地上前,“啪”地一声,打了福果一巴掌,把她打得踉跄着跪倒在地,口里还骂道:“奴才秧子,主母受辱,你们倒是在旁边看笑话!”
潘盈看见福果受了无妄之灾,脸上又红又肿,当下心痛地道:“母亲不用打我的丫鬟出气,都是我教的,你打我就好了!”
黄氏暴怒道:“大小姐真是能耐啊!你当个家,我每月二十两的月例,你竟然只给我二两!说说,你为什么如此胆大包天,克扣你的亲生母亲?”
潘盈冷笑道:“父亲让我掌管中馈,可他每月只有十二两俸禄,母亲您说说,我到哪里去找二十两月例给您?”她气得眼泪直流。
“什么?”黄氏气呼呼地道:“不是每月还有回凤楼的一百两银子呢?”
燕嬷嬷道:“夫人,凤二郎说了,从这个月开始,每月一百两银子,一文都没有了!”
黄氏吃惊道:“什么,说没有就没有了,他还当了真?!那可是他们每个月给的红利!”
潘盈又冷笑道:“我们家在回凤楼连股份都没有,何来的红利?”
黄氏愣怔在那里。好半天才道:“这个杀千刀的凤鸣,竟然说到做到,真的一毛不拔了?”
“凤二郎说了,之前每月给一百两,那是因为他们兄弟在舅家生活而给的生活费。如今他们没人在潘家吃饭,自然就不会再给钱了!”燕嬷嬷伤心落泪道,“为了节省一些嚼用,小姐开辟这里做了菜园子,夫人倒好,把我们小姐的心血全给毁了……”
“没了,没了?每个月一百两就这样不翼而飞了!”黄氏根本就听不进燕嬷嬷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突然对着潘盈道,“那凤鸣不是喜欢你吗?你不会找他要吗?”
潘盈呆了,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厚颜无耻:“母亲,你不是要把我送给永昌伯府做义女,然后进宫选妃吗?你不是说凤二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我可没脸去找凤鸣要钱!”
黄氏涎着脸道:“这不是还没有过继吗,也还没有进宫!你就该找凤鸣要钱,谁让他喜欢你,你也喜欢她!”
潘盈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母亲,要钱你去要,我没有脸!”
“没有脸要钱?看我不打死你这不孝顺的东西!”说罢,扬起巴掌,就要向潘盈劈头盖脸打去。
苏澜“嗯”了一声,迎面喊道:“潘夫人,您的病痊愈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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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仿佛具有无穷的魔力,迅速将黄氏钉死在原位,动弹不得!
好半天,黄氏才苍白着脸,心慌气短,颤抖着道:“让将军小姐挂念,我,我已经好多了!”
苏澜微笑道:“病虽然好了,可是这晴天大日头的,夫人怎么能够在太阳底下暴晒呢?晒起热毒来怎么好?”
潘盈看见她来了,又惊又喜,又有点尴尬道:“小姐,您怎么有空来堆福了?”
燕嬷嬷赶紧趁机拉起福果道:“快给将军小姐烧水沏茶。可惜了这些茶壶、茶碗!”又忙着把翻倒的桌椅板凳支好。
苏澜示意甘甜和杀四把桌椅板凳挪到前后院之间的走廊上,笑道:“这里倒是又通风,又凉快。”她看着黄氏,意味深长地道,“我来找潘县令办点事情。听说夫人身体有恙,顺便过来探视一下。”
潘盈招呼苏澜和母亲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那黄氏见到苏澜仿佛老鼠见了猫,魂不守舍,只会一个劲陪着笑脸。
一时间,福果端来茶壶、茶碗。
苏澜看到她脸上坟起的青红五爪印,心里一阵痛惜。这黄氏真是一个拎不清的人,对护卫女儿的丫鬟不仅不褒奖,反而拳脚相加,真是令人不齿。
刚才又听到母女俩争吵之间,还把凤二郎凤鸣给牵扯进来。无疑,潘盈是个好姑娘,对凤鸣这个表兄有情有义,可惜潘坤夫妻一门心思要把女儿送给永昌伯府做义女,要进宫选妃!只是不知道潘盈自己的想法到底如何?凤二郎又是什么想法?自己要不要帮她?
苏澜边思忖,边问道:“怎么在县衙没有看到潘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