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落在听到李熙螓是在为她谋生路时便狠狠地点点头,她感觉到这一生的运气都在这一刻已经用尽了,即千恩万谢又如何能表达她的心情。
韩岂从袖口拿出已经皱皱巴巴的契纸,递给她道:“这是卖身契。你本就是自由之身,当然能有自己的安身之所。”
善落呆呆地接过卖身契,对韩岂颔首垂泪道:“韩郎君为我赎身的钱,只怕这辈子也难还清了,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还给你,这卖身契,还是韩郎君你替我保管吧。”
原来她以为的这世道已经变得黑暗一片时,还有人特意为了她的自由下血本,还做这么多事。深知欠人越多,越难报答其中恩情,当牛做马无门,就只能借娘子之言,能有安身立命之处,以后徐徐还以恩情。
“儿啊,你……这是被谁打了?”不远处的宅子里传来老人心疼的喊声。
他们在转角处听见后相顾无言,唇角都不自觉勾起,便匆匆离去。
眼看就快到了,李熙螓却顿住了脚步,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会儿。
善落也疑惑地垂下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自己。
若有一汪水可鉴人,她定然能瞧着自己是蓬头垢面,衣不合身的狼狈模样。本就在祖母坟头枕着土睡了一晚,又被那张二拉扯拖拽,她一身宽大的男子的衣袍已经脏污不堪,衣袍虽垂在足跟处,堪堪掩住却不能忽略没有鞋袜的事实,地面粗墁崎岖不平,一双赤足其实早已经硌得生疼,只是一直忍着。
现在李熙螓拧眉看着她,想着总不能这副模样进宰相府。
触及目光,善落不由得露出局促的神色,窘迫自卑。
附近没有成衣店,但肯定有年龄相仿的女子。
李熙螓带着在状况之外的善落,寻了家有女儿的百姓家,韩岂站出暂付了钱,从头到脚买了一套。
善落谢字还没说出口,韩岂便抬手止住了,也是,他所做的哪能是一个谢字能了之。
好在虽是粗布旧裙却格外合身,衬得善落越发玲珑可人,稍作梳理,完全没了刚才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