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王刘武依旧是这幅自甘堕落,甚至是彻底躺平的姿态,那几人只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彼此,眼神一阵交措;
交流过后,又不忘不着痕迹的瞥一眼旁观于侧的韩安国;
待韩安国淡淡移开目光,那几人当中,才终于走出第三人,走到王榻前,俯身对梁王刘武附耳低语道:“大王不能做储君,全都是长安朝堂的官员们在捣鬼……”
“是啊……”
不等刘荣后半句话道出口,汲黯便赶忙对刘荣使了个眼色,以提醒刘荣隔墙有耳;
待刘荣悄然住了口,方再点下头。
一个‘荣’字,便足以说明许多。
“届时,陛下就算想将那封诏书,再原封不动的塞回长乐,恐怕,也绝非易事?”
“梁王觊觎神圣而不得,就算不因此而怀怨,也无法再成为陛下与太后之间的桥梁。”
旋即便将身子往后一仰,从王榻上的木枕下抓出一张绢布,随手朝那第二人丢去。
“册立储君的诏书,是陛下去长乐要回来的。”
“怎就如此相信馆陶姑母呢?”
“但若是日后,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诏书从长乐送出……”
“这件事,便交由公孙去办。”
“王上,这是要一蹶不振了啊……”
“如果殿下问的,是此事对宗庙、社稷而言是好是坏,那臣会说:当不是坏事。”
“无诏不得私朝长安……”
汲黯作为本就留名青史的名臣,自更是个中翘楚。
“依律朝长安……”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东宫窦太后,想要用陈阿娇这个太子妃绕个小弯子,来将整个窦氏一族,捆绑上汉家下一任天子的战车。
帅!
而且帅的批爆!!!
一只酒爵悬悬欲坠的挂在梁王刘武指尖,随着梁王刘武不时打出的酒嗝,而轻轻晃动着。
“袁丝误我……”
想到这些,刘荣只莫名烦躁的深呼出一口浊气,只为祖母窦太后的‘坚持不懈’而感到些许不耐。
饶是对姑母刘嫖嗤之以鼻,刘荣也还是不得不承认:刘嫖的眼光相当不错。
却很少有人知道:如今的梁王刘武,早已不复小半年前,那场吴楚七国之乱爆发前的意气风发,以及乱平之后的器宇轩昂。
“——切记!”
出师不利,那几人眼神稍一碰,当即便有第二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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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历史人物垂名青史的原因,总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但除了极个别极端按理,绝大多数历史人物——尤其是正面人物,都总有一个共同点。
娶阿娇为太子妃,是好是坏,刘荣自是了然于胸。
言罢,梁王刘武又是半带讥讽,半带自嘲的笑着摇摇头。
却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满脸讥讽的摇摇头。
“不过是个储君之位而已,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
“而我作为太子储君,本就夹在两宫之间,自更需要同这个维系两宫的桥梁打好关系;”
“故而,自殿下获立为太子储君,一直到东宫长乐易主——在这段绝对不会太短的时间里,唯一能成为东、西两宫之间的桥梁的,恐怕只有馆陶主了。”
见汲黯如此直接的表示‘我不明白’,刘荣不由咧嘴一笑,淡然道:“馆陶公主,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太子宫,做我汉家的太子妃。”
至今足足七世,汲氏代代为官——无论是最初的卫国,还是后来的秦国、秦帝国,亦或是如今汉家,汲氏每一代都能贡献出至少一位可堪一用的官员,在朝堂中枢荣任卿、大夫。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吴楚乱平,大王才是最大的功臣!”
——汲氏一族世代为官,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卫国,汲氏先祖,便已经是能游走于卫国国君左右的人物。
“——大哥,骗得我好惨呐……”
“骗得我好惨……”
“大王于国有功,长安不愿意封赏,那大王,大不了就不要那鸟封赏了嘛……”
“殿下说的是?”
“陛下诏谕~”
“便这般吟诗作赋、饮酒作乐,岂不美哉?”
却也总算是发现了先前,自己已经‘喝’下了好几口空气——招手让宫女为自己斟了酒,便仰头一饮而尽。
“——赶寡人出长安的时候,陛下专门颁下了这封诏书。”
刘荣水到渠成的坐上了储位,窦太后便也回到了最开始,那一边拿乔着身份,一边要控制储君的倨傲姿态。
在此基础上,个子越高、相貌越俊、身材越好,在官场上就越受人待见、政治前途就越广明。
透过公孙诡等人肩侧的缝隙,韩安国最后看到的景象,却是梁王刘武愤愤不平的深吸气,又面色狰狞的咬紧了后槽牙。
“只如今,陛下因册立储君一事,而和东宫生了嫌隙;”
“大王……”
“依卿之见,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刘荣本就不是真的在问策,对于汲黯如此熟稔的留白,刘荣自也就权当没发觉。
便见汲黯稍一沉吟,便继续道:“馆陶公主,是东宫太后与当今圣上之间的纽带、桥梁。”
只是韩安国才刚动了动唇,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梁王刘武便猛然从榻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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