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惊呼来的莫名其妙,混在歌声中不算突兀,却也叫催少萍咬着一口肉差点没被噎住,她边是拿过一旁的黄油啤酒大灌一口,边是抬头往那倒霉催的方向看去。只道那靠边远离篝火的一围桌,不知怎么的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有客人惊呼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传菜的下人变了脸色赶紧跑去叫人,距离太远,天色太暗,环境太吵,一时间竟是没人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干嘛了那边?”
“那儿好像是…司音家?”
与催少萍坐一围桌的,都是八大家族的嫡系子女,他们这一辈年纪约莫相仿,正是好事之时,这会儿几个人探头探脑的往那看着,突然就听有人问道:
“欸!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
坐催少萍身旁的敖家姑娘皱着眉道,烤羊的油腻免不了在她的衣裳上留下痕迹,她边是动用术法去切开羊肉,边是看了眼那半个身子都往外探的段家老幺说道:“段星云你就不能坐好点吗?”
“都是烤羊的味道能有什么?”司音家的长子奇怪道:“还有,那方向不是我家的围桌。”
“是有股味道…”
“什么?”
诸葛墨缡看了眼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又看看那趁大伙说话,然后笑嘻嘻地把整只羊腿给盘下来放自家大哥碗里的阴阳千阳,在没错过对方的亲妹无语地白了眼自己的哥哥的同时,就听有人骂了一声:
“这挨千刀的!”
抚摸剐蹭的感觉从小腿上传来的时候,催少萍正准备把另一只羊腿给独吞,只见她人浑身一颤,面色古怪之余,身体也是迅速反应地踩上了座椅上。一桌子的年轻人被催少萍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唬住,就见这催家姑娘一手举着羊腿一手掀开桌布,伴着一股子恶臭猛地从桌底下涌出,那坐在催少萍身旁的敖霜梅率先白了脸,匆匆起开座位退了好几步:
“这里怎么会有那东西!”
“嗬——”
像是应着敖霜梅那话里的嫌恶,半个人形状物带着浑身恶臭从桌底下爬出,它脑袋开花身体腐烂,气喘吁吁地突然冲进光明里时还有些许茫然,下一刻便找准目标,往它最近的敖霜梅扑去!
“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那段家老幺段星云一把拉开敖霜梅的同时,催少萍的皮鞭也是骤然而至挡下了那只剩下上半身的感染者,只见她人站椅子上,一手皮鞭甩起,伴着术式的附加,径直将那冲来的东西给直接抽回桌底下,然后被同桌的其他人给用术式锁住。
“这怎么回事?”
那东西还在桌底下歇斯底里的,一桌子的年轻人面面相觑正是惊疑不定,怎料下一刻就听会场边上传来阵阵尖叫!
“什么东西?!”
“谁放这些东西进来的!?”
合唱的歌声戛然而止,只听尖叫声四起的那一刹,一群人形状物的东西也是突破守卫中区会场的各家家兵,从大街小巷争相冲入这个中区会场中,与此同时,现场的一张张围桌下更是爬出身躯残破的感染者,它们三两成群,撞翻了满桌的美酒佳肴,朝那些大惊失色的客人们扑咬而上。
这事发突然,一下打破了场上节庆的氛围,不知情的精灵族与鲛人族尚且冷静,可那些受邀前来,土生土长的魔族宾客却是瞬间变了脸,连是颜面也顾不上拔腿就跑。
“快跑!”
说是今年的观礼人不多,但人少亦有几百来十,维持场内秩序的工作人员边是指挥人员去抓捕冲进来的感染者,边是去安抚场内宾客的情绪。可他们到底是忽视了这两年疫病给魔族带来影响有多深,感染者的出现导致惊恐的情绪传播的飞快,在那无差别攻击的感染者从四面八方涌入,拦都拦不住的时候,现场的混乱,就先一步失去了控制。
“这里出不去!”
“怎么可能!元素怎么可能被无效化!”
所有人都慌了,哪是对疫病这件事早有所闻,对魔族的反应嗤之以鼻的精灵族与鲛人族,在发现元素被无效化,物理创伤如刮痧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那是再也摆不住。——六边形纹络块在感染者身上稍纵即逝,元素被无效化的同时,感染者冰蓝的瞳眸也就这么盯着眼前这个抖的跟筛子似地精灵。
“别!别过来——”
那张溃烂不堪的脸彻底将精灵族的一名商人给吓飞了魂,他哪里见过这般死人样却还能活动自如的人?商人哆嗦着,双手死死捏着附加上防御术式的匕首,结结巴巴的想要警示对方不要靠近,——可他今天的气运大概有点背,那话没给他说完,身后也不知是谁跑过,一下将身材臃肿的商人给撞倒在地。
“嗬——”
“!!!”
摔了个狗啃泥,匕首掉在地上也不知道被人给踢到哪去,商人吃痛着把头一抬,恶臭迎面扑来之余,入眼的更是一张长满碎牙的烂嘴!
“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牙嘴要把商人的脑袋给啃下来的瞬间,一道蓝光的防御从天而降,将那脑袋咣的一下给挡了回来!那一张溃烂的脸几近贴上商人的鼻尖,那双冰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猎物,龇牙咧嘴的想要把对方啃食殆尽,然后,…然后双方慢慢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