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刚从家族的庇护下走出,年轻气盛,满心抱负,刚到临安,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直接莽撞地去找了尹春生。

在他看来,尹春生在临安盘踞多年,是跺跺脚就能让当地抖三抖的坐地虎,只要亮明自己柳家的身份,尹春生看在柳家的威名与实力上,必定会出手相助,为他在临安的发展铺上一条康庄大道。

可谁能料到,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尹春生非但没有如他所愿伸出援手,反而在关键时刻,将他的身份彻底暴露了出来。一时间,临安商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射向了他,瞬间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下可好,别说按计划悄悄地打开局面了,就连他暗地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创立的一个小投资公司,也在这场风波中一下子暴露无遗。偏巧不巧的是,当时这家小投资公司正在偷偷摸摸地收购几个小公司,本想着低调行事,慢慢发展壮大。

然而,柳家的名号一介入,资本市场就像是炸开了锅。那些嗅觉敏锐的投手们,误以为捕捉到了新的投资风向,纷纷跟风插手他收购的那几个公司,抢购股份、哄抬股价,原本顺顺利利的收购计划一下子变得困难重重,为了拿下这些公司,他不得不投入更多的资金,平白无故地多花了不少冤枉钱。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柳铁心里自然是憋着一股怒火,满心想着要报复尹春生。于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组织各种奢华的酒会,广发英雄帖,想要拉拢一批平日里与尹春生不和睦的小企业,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尹春生。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一场场酒喝下来,他的身体渐渐吃不消了,钱包也越来越瘪,而拉拢盟友的成效却甚微,愿意真正站出来与他并肩作战的企业寥寥无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柳铁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看向管家,开口说道:“管家,你说……让我母亲转几百亿过来应急,先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你看可行?”

管家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道:“少爷,夫人那边的现金流……也不多了。如今家族的大部分资金,都已经投资给了长荣集团。”

“什么?”柳铁一听,顿时气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长荣集团?那不是个烂摊子吗?我妈是不是糊涂了,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投资长荣!这不是把钱往火坑里扔吗?”

管家看着柳铁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少爷,这也是夫人的无奈之举啊。长荣集团虽说如今有些困境,但在业内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候,夫人想必是看中了它的一些潜力和资源,想着能借此机会让家族的产业版图进一步扩大。而且,长荣集团与我们家族也有着多年的交情,在这个时候,夫人大概也是想拉他们一把。”

柳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头发,心中的焦虑愈发浓烈。“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临安的局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仅无法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务,还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管家微微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少爷,要不我们试着与家族其他分支联系一下?或许他们能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给予我们一些资金支持。虽然家族内部竞争激烈,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也许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我们彻底失败。”

柳铁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其他分支联系?他们向来与我们明争暗斗,会这么轻易地伸出援手吗?不过,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去安排吧,务必要谨慎行事,不要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窘迫,以免被他们趁机拿捏。”

“是,少爷。”管家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安排此事。

管家离去之后,那扇厚重的雕花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将柳铁最后的一丝希望隔绝在了门外。空旷而奢华的大厅里,此刻只剩下柳铁一人,他无力地瘫坐在那张宽大的欧式沙发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

柳铁的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前方,眼神中满是颓然与绝望。其实,别人或许不清楚长荣集团如今的真实状况,但他心里却再明白不过了。这个曾经在商界也算小有名气的集团,如今就像是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千疮百孔的破船,正无可挽回地朝着海底沉没,岂是区区几百亿就能挽救回来的?在他看来,母亲投入长荣集团的那些钱,无疑是打了水漂,连个响声都没听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