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提着大包小包拥着我出了报业大厦,风凉凉地掠过来,卷着一片枯黄的叶子,从眼前飘过,冷冷凉凉地灌进脖子里。一缕阳光从乌云中透了出来,是清亮的,刺目的。他拉开车门,我挤了进去,身上米黄色的大衣厚重又暖和。我靠在车上,将脸埋进衣领里。他上了车,温凉的手指轻轻抚触着我的脸。
“宁宁……”他轻声道,“我们去看房子,你会喜欢的。”
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指。
房子在近郊,是空阔的。两层小楼,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的花枯萎了不少。青石地板上飘着几片落叶。有青青的小草毛绒绒地从砖缝里钻出来。院墙角下立着一只三人合抱的大水缸,缸里飘着枯萎的荷叶,还有星星点点的浮萍。绿绿的青苔爬在水缸上,晒着暖暖的阳光。
完全是按我梦中的房子建造的。
院子里一道楼梯盘旋而上,一扇朱红色的门立在楼梯的尽头。
陈烟开了门,一股凉风扑面面来。白色的帷幔像走了远路的云,停留在阳台上。他进门,取出双粉色棉拖,放在我脚边,自己换了鞋子。
“房子我已经叫人清洁过了。”他推着我走向阳台,站在那白色帷幔下,趴在冰冷的栏杆上,望着院子里的花草。风吹乱头发。
“等春天来了,满院花香。到时候我要在院子里种一架葡萄,从这里到院门口。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葡萄一院香。你可以在葡萄架下看书,再架一支架秋千。你觉得怎样?”他从身后抱着我,对着院子指指点点。
“这房子……很好,房租会不会很贵?”我靠在栏杆上,回首,心动地望着那张好看的脸。
陈烟拉着我的手穿过大厅,向卧室走去,“不收你租金,你就踏实在这里住着,明天就搬过来?东西多吗?我帮你搬。”
他推开主卧的房门,好大的房间,好大的床。一张米白色的大床,上面有漂亮的花纹。原木地板上的花纹水波一样荡漾开来,蜿蜒着朝窗台下漂荡而去。
“阿宁,你怎么啦?你状态很不好,哪里不舒服?”他的手覆在我的额上,是温热的。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凄然一笑,后退一步。“去贵州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我不明白,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在医院……你为什么如此……如此……”止不住的眼泪汹涌而下,我捂着胸口,哀哀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