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那师傅鄙夷一笑,“别弄脏了我的车。”
我灰溜溜地下了车,站在路口风中,凌乱不堪。
果然,失足妇女为全社会所不耻。
那些司机一听说目的地是红磨坊,一个个二话不说地将我轰了下去。
我上了一辆前往红磨坊站的公交车,无视别人看怪物的目光。坐在身边的一个男人始终盯着我光光的小腿,神色玩味至极。我瞥了那人一眼,眼睛盯着窗外,看着那些陌生的街景,霓虹闪烁。从半岛公寓到红磨坊大约十站路,摇摇晃晃了好久,终于看到那座红色的磨坊。原来它并不是真正的磨坊,而是一座外观被设计成磨坊形状的红色建筑,一道高耸的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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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掩紧披肩,下了车。
站在那挂满七彩灯串的红色牌坊下,无形的压迫感直涌起上来,心里直犯怵。穿过这道牌坊,便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现实世界迥异的世界。
那些坐在橱窗后面的女人,面目是模糊的,连眉和眼,都看不清楚。她们衣着暴露,像商品一样在玻璃橱窗后面,搔首踟蹰。
那些小小的像鸽子房一样的铺面里,玻璃门内是狭小局促的空间。门外摆着的折叠桌边,围坐着几个短发男子,地上一圈儿酒瓶,桌上散开着快餐盒,洒着瓜子花生。
我故作镇定,心里还是怕得不行。从包包里掏出一只锡质扁形酒瓶,拧开瓶盖,猛灌一大口。酒壮怂人胆,心里没那么怕了,身上也没那么冷了。慢慢从那狭小的门面前走过,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刀子一样扫过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S城的高端会所多隐匿在繁华热闹的市区,红磨坊地处偏僻,只能算比较低端的红灯区。在这里出没的女人都是令人浮想联翩的暗夜幽灵。
“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没听郝哥提起过呀!”
“对,郝哥只字未提。丫头,你打哪来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一只手伸过来拉扯着我肩上的披肩,我后退着,脚下一崴,后背撞到一人身上,回头望去,一张冷得要透出水的脸,硬邦邦的,映着没有温度的灯光。
“做什么?”那张冷脸的主人,年纪不过二十七八,浓眉,高鼻梁,一双桃花眼。“都闲得慌是吧!”
“哥,你来了。这靓妹不知打哪里来的。”一红毛男子谄笑着。
“田……田……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醉态十足,将冻出来的鼻涕一股脑儿擦在他雪白的衣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