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顾平生跟着跑了出来,蹲在地上,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衣服怎么湿了?”
在卫生间里躺了半晚上,怎么能不湿?
几乎把胃清空了,我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顾平生伸手扶了我一把。我两手交叉,后退半步,头后仰着,挤出一抹凄凉的笑,眼泪模糊地望着他,“打住!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阿宁……”顾平生将手收回,颤栗着。转身拿起洗脸台上的一只口杯,接了半杯水,递给我。
我接了水,漱口,吐掉。
望着镜中惨白的脸,那些红斑已褪下去了。乌亮的眼珠子,秀气的眉,高挺的小鼻子,惨白的唇色,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脑中一道光,闪电似地劈过。
那挂饰中的女孩儿,为何跟这镜子里的我……那么……相似?
那天,他莫名其妙就叫我Shirley!他是把我认作了别人了。
“她是不是叫Shirley?”我扶着白色的洗脸台,放水,掬了一捧水,冲洗着脸。话脱口而出,我就后悔了。管她叫Shirley还是Molly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嗯!”他点点头,居然一脸坦荡。“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我摇摇头,扶着墙摸摸索索回到客房。虚弱地靠在床头。
“顾平生。”我叫着他的名字,“虽然我现在单身狗一个,但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儿……影响不大好。”我摆摆手,虚弱地笑着。
顾平生默然地起身当着我的面解开身上的衬衫,一粒粒木质纽扣,散开。灯光下,他的皮肤莹白光润,锁骨毕现……
“你……你做什么?”我捂着脸尖叫起来,脊背上泛起一层薄汗。
他将一堵瓷实的身体对着我,指着腹胸处一道一掌宽的伤疤。
“十九岁那年,我载着Shirley去太平山玩儿,下山的时候车失控了,我身上留下这道伤口,Shirley……当场身亡,那时她才十八岁。你说的对,她很漂亮。”顾平生的声音闷闷的。
我睁开眼,看着那道紫红色的疤痕。像一只沉睡的眼睛,哀伤地看着我。
我没想到,这个平日那么喜欢笑的男人心口上会有那么沉重的一道伤。
“疼吗?”我伸出手指,冰凉的指腹抚过那道伤痕明知故问,那么长的伤能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