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院门外,既狼狈,又可怜。那双美丽的眼睛水雾朦胧。那件红黑相间的裙子已经湿透贴在她性感的身体上,那盈盈一握的蛮腰在轻盈的裙衫下若隐若现。
脚上的白色球鞋沾满了泥点儿。
我搂着她的肩膀,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栗,一张小脸却染着一片红晕。她的握住我的手,沁凉如霜。
这个任性妄为的女人啊!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我想问却不敢问。
她说她一路跑步过来。
我信了,我相信她就是这样任性的小女人。
我放好热水,让她泡了个热水澡,又泡了杯姜枣茶给她。帮她吹干头发。
她的头发像柔软的荇草,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她像只受伤的小白兔蜷缩在我身边。我莫名喜欢这样子的她,柔弱不堪,风吹便折。唯有此时,她方隐去她的锋芒她的棱角。她才像青萝湾的水一样温柔动人,她才像最柔软最温润的泥胎。在我掌心化作最明丽的青瓷。
大三那年,我从纽约回到C城,我做了个很荒唐很荒唐的决定,放弃在美国的医学专业,回到花城,以陈尘的身份,完成他的学业,完成他的梦想,过完他的人生。
也许,我骨子里是不喜欢医科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尘,为了救他。如今他人没了,我又何必在这条道上一路走到黑?毫无意义。我本不爱那血淋淋的职业。我却爱极了那手中湿软的泥胎。陈尘画画很好,我却更喜欢雕塑。只要我一碰到那湿湿软软的泥,我便想到她被汗水浸透的胴体,我便抑制不住自己的亢奋之情。
导师说我的作品富有原始的张力,那种力量很可怕,就像黑洞一样,会把人吸进去,让人尸骨无存。
可我最爱雕塑的却是那低眉垂目的菩萨,我希望菩萨们可怜可怜我这个可怜人。
我要的不多,我只要阿宁。我要她的心里全身心地装着我、爱着我。
曙色正浓。
她又倦又累。淡淡的天光照在她莹润的脸上。
她能来找我,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