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牵着我往院外走去,这一片环境清幽,道路的两侧栽满了高大的大叶榕,点点散金一般的阳光从浓密的树叶间摇落。
“去哪里?”十指相扣。我的手指纤细,在他宽大的手掌中,好似溺水的银鱼儿,左支右绌,奔袭突围。
“前面有一家商场,你什么也没带,买点日用品,买几身衣服。”陈烟挽着我的肩牵着我的另一只手。
我定在榕树下,细碎的光影在我苍白的脸上游荡。
“陈烟。”我看着他脸上同样斑驳陆离的光影,“对不起,我……我想回自己家,只是我把钥匙弄丢了……”
陈烟望着我,风掠起他的头发,像鸟的翅膀,翩跹起舞。
“你不愿意住在我这里?”他叹着气。“你也不愿意见我妈,也不愿意和我订婚……我和你……算什么?”
我咬着唇,垂着头,不敢看他。
我们,算什么?
我心里的城堡,太小,装不下太多人。
我装下了陈烟,装下了陈尘,却装不下他的死,装不下他那憎恨我的妈妈。我害怕,我害怕面对他们,害怕他们再次揭起那道伤疤。那淋漓的鲜血,我无法面对。
我时不时地做着噩梦,梦见陈尘,铁青地死在我面前。
梦见陈烟妈妈,哭着喊着叫我滚出去,叫我赔她儿子。我去哪里赔她那么大一个儿子?
订婚?你要我每天带着自责面对一个失去儿子恨我恨到要生吃了我的女人?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万宁。”他捻着脖子的玉坠,我知道,他紧张局促不安惶恐的时候就会摸着那枚玉坠。“我会努力,努力对你好。”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一根一根蜷起来,“我们试试好不好?如果,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会松手。但是现在,你不要把我推开,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陈烟,柔弱、绝望到要碎了一般。
我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溅起水花,那忧伤瞬间把我淹没。
我掉头便走,捂着心口。
那样卑微到尘埃里的陈烟,让我心疼,让我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