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10月,深秋,圆明园内一半火焰一般黑暗。
在圆明园一处已经只剩残垣断壁的庭院中,一扇敞开的厢房内,有两人。
一人瘫在地上,身体一分为二,下半身被巨大的房梁压住,已经是稀烂一片,血肉模糊。上半身似被烈焰焚烧过,通体发红,不着片缕,从依稀可见的轮廓可以判断出此人是个健壮的中青年男子,只是皮肉嘛,已经没一处是好的了,惨不忍睹。
另一人半蹲着,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破烂青衣,头上戴着的帽子歪歪斜斜,由于常年营养不良,身材干扁,脸色蜡黄,一对眉毛毫无精神地搭在脸庞两边,眼睑下垂,一副衰样,这正是还是教书先生的李航博,那时的李航博,还没有一个南相家主的气质,整个人唯唯诺诺。
李航博颤颤巍巍,伸出左手探到地上的人鼻下。
“兄台,我还没死呢”地上躺着的人缓缓开口,有些艰难地睁开已经烧糊的眼睛。
天黑,细雨,烧毁的厢房,地上躺着的气若游丝的残体,还有被紧紧握住的脚踝,这些已经达到了身为教书先生的李航博能承受的极限,突然的声音,一下弹断了李航博心中最后的心理防线,李航博面露死色,口中发出沙哑的低吼,眼球突出,屁股重重跌到地上,由于脚踝还是被锁死的,李航博尝试起身未果,只能双手撑地,疯狂地向后倒退。
“兄台,我不是鬼,你别叫了,要是引来外邦贼,你我就真的完蛋了,我倒是将死之人,可是兄台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躺在地上的人松开了李航博的脚踝,焦黑的手指轻抬,清风拂过,李航博发现原本干涩刺痛的嗓子被一股莫名的沁凉的生机包裹,很舒服,却失了声音,好在心境得到了安抚,李航博反倒冷静了下来,坐在原地,捂着颈子,瞪大眼睛看向地上的活死人。
“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兄台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就封了兄台的声音,只要兄台答应我不再发声尖叫,我就解开兄台的禁制,如何?”地上焦黑的活死人说话很缓慢,声音也很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但是每一个字又充满了力量。
李航博心中升起一种踏实的感觉,点点头,见状,那人再次轻抬手指,李航博嗓子中的清凉感消失,小声试探后,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你是谁?”地上焦黑的活死人开口。
“在下乃城东李航博,是城山学堂的教书先生”李航博双手抱拳,身子前倾,带着一股难掩的酸腐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