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恍然大悟,应该就是担心内出血。
略一沉思,他答道:“那就先送回屋去,将养几日。”
随后,他朝着徐盛吩咐道:“文向,且留几个人在此看着,免得有不长眼的人胡乱行事。”
“是!少主!”
徐盛恭敬应命,随后安排起来。
四个甲士被点到名字,走了出来,留在这村子里。
许勤等人在旁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吭声。
许勤也算得上是聪明人,从这几个甲士身上就能看出那少年富贵之极,很可能就是郯城中的世家子弟,而且还必然是嫡脉。
虽然眼下世道乱了,但也不是谁都能出行带着甲士前呼后拥的。
这位贵人的家族长辈里,最少也得有两千石的校尉出身。
王家坐地朐县百余年,也曾经出过几任比千石的县令,又同甘家、田家交好,或许不会太过于畏惧,可许勤自己却知道,如果他敢为了王家的事情得罪眼前的公子,那王家事后一定会把他给扔出去,平息对方的怒火。
任何一个豪门大家,都不可能为他一个游侠儿去对抗这样的豪门大家,哪怕他是出于忠心。
现在许勤只想着钻进地里去,最好那位贵人少爷永远看不见自己才好。
可越担心什么事情,就越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封竟然走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道:“走吧,带我去见见你家主人。”
许勤心里叫苦,先前他想带刘封去见王煜,是想割裂刘封和这帮刁民之间的联系,同时也好让王煜出面和刘封沟通,顺便探探底,或可把对方给糊弄过去。
可现在刘封都把事情问了个清清楚楚,自己再把这位带去见少爷,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要是再和少爷起个冲突,不论是哪边吃了亏,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啊。
于是,许勤硬着头皮赔笑道:“贵人说的哪里话,贵人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在下无有不从,只是不必再惊扰我家少爷了吧。”
刘封笑了,看不出这王家宾客还有点小聪明,知道认怂,明白好赖,只是可惜的是,自己今天还就一定得见王家少爷了,他说什么都不管用。
“你要么带我去,要么我把你腿打断了,让你手下的人带我去。”
刘封说完之后,朝着潘璋做了个手势。
潘璋顿时大喜,面色狰狞的朝着许勤走了过来。
许勤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心里的小心思,连连点头:“我选前一个,我选前一个,只求贵人饶命。”
潘璋这才收手,脸上满是遗憾。
刘封等人在许勤的带领下,进了朐县。
朐县之中,有几大士族豪强,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夸富海东的糜家,但甘家、王家等士族世家,也都是豪富之家,只是隐匿在了糜家的声名下罢了。
这次刘封找的,就是王家的嫡长子王煜。
此子乃是糜芳好友,双方交情莫逆,经常同车并座,一同出游,关系好的很。
前几天糜芳动身前往郯城,王煜出城相送,三十里方还,还在朐县传为美谈。
士族子弟纷纷感叹糜芳和王煜之间的友谊,为之赞叹不已。
等王煜今天想起伶俐少女后,就让许勤找了过来,想把事给解决了。
至于怎么解决?
自然是人偿债消了。
只是没想到,许勤没能把事给办了,反而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回来了。
那少年竟然还随身带了几十个甲士,这就有点麻烦了。
王煜先瞟了一眼许勤,吓的后者死低着脑袋不敢吭声,然后才朝着刘封问道:“在下朐县王煜,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刘封这会儿客气非常,拱了拱手道:“在下涿州刘封,见过王兄。”
王煜愣神了片刻,涿州?
那应该是在河北地界吧?
是幽州还是冀州,或者是并州?
这地方离的实在太远,王煜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
不过对方只要有回应,那就是好事,也方便自己摸摸对方的底。
“原来是刘小兄,快请里面坐。”
王煜一边客气的引领着刘封入内,一边不经意的扫过刘封身后的诸人。
徐盛、潘璋、周泰、蒋钦四人,如鹤立鸡群,这样的武夫,平日里等闲一个都未必能见得到,现在却一口气冒出来四个,这位刘小兄可是不简单。
东汉末年,是一个精神分裂的年代,从上到下,从文人到武夫,都有精神分裂的表现。
文人一边拷问着自己儒学到底能否救世,自己所学的儒术到底是真实有效的,还是自欺欺人的。
一边鄙夷武夫,一边又意识到乱世将至,武夫的地位将大大提高。
这也是为何周泰、蒋钦闻名九江,来往商船都愿意低头纳税,却偏偏没有郡守愿意招揽他们为官。
士族世家虽然意识到周泰等人无用的价值,却依旧只想把对方当成狗,用来看家护院,而不是真正的人才。
而周泰等人也一样,一边愤慨士族在官路上的打压封锁,一边又忍不住渴望为士族所接纳,哪怕是当打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