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之畔,江然和江寒相对而立,遥遥相望。
江然随手提着碎金刀,神色淡然。
黑衣蒙面的江寒,双眸之中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是落花烟雨盟的盟主,顾人龙是奔雷堂的堂主。
同为十三帮帮主,两个人虽然从未真个交手,但料想也是半斤八两。
江然的武功有多高,江寒方才便已经领教过了。
这才觉得,如果不跟顾人龙联手的话,今日只怕谁都走不了。
却没想到,不联手还好,联手之后,败的反而更快。
“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出全力……你想要将顾人龙引出来?”
江寒不是寻常人物,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江然也没有否认:
“你说的没错。”
“可凭你的武功,方才便可以将顾人龙拿下,何必这般大费周折?”
江寒不懂。
江然则笑了笑:
“因为你啊……几日之前,我曾经听人说过,落花烟雨盟大驾长青府。
“可是这一段时日以来,我却始终没有见到诸位。
“虽然我不敢说这江湖上的所有人,都想要夺得焦尾琴,但是稍微小心一些,料想总是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的。
“因此,今日奔雷堂登门干傻事,我就在想,或许江盟主想要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最好的机会自然便是大家全都在围杀顾人龙,无人关注焦尾琴的那一刻了。
“所以,顾人龙不能急着杀,我上来把他杀了,不就没戏唱了?
“毕竟这世上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
“一切隐藏在暗中的,总归是得让他们见见这青天白日才好。
“我借顾人龙引江盟主出现,再以‘旗鼓相当’四个字,让原本已经可以脱身的顾人龙,再一次以身犯险。
“如此一来,方才可以做到不漏掉任何一人。
“江盟主以为如何?”
“好大的口气,好猖狂的心计!”
江寒只听得脸色铁青。
他们可是堂堂的十三帮,放眼江湖都是位于顶端的存在。
这江湖上,又有几个人敢这般算计他?
却没想到,如今不仅仅有,而且算计的还不是一家一帮,而是两家帮主。
最要命的其实还不是这个。
最要命的是……算计他们的这个人武功太高,现如今自己真就落入了一个最难堪的境地之中。
“江盟主谬赞了。”
江然此时却叹了口气,忽然收回了碎金刀:
“江盟主,我有一良言相劝,不知道江盟主愿不愿意听?”
“……你又有什么谋算?”
江寒根本不信江然的话,虽然接触时间短,但是这人根本就是诡计多端,绝对不可相信。
江然则说道:
“你我都姓江,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
“江盟主虽然想要夺取焦尾琴,却并未打算杀人害命。
“这般说来,我和江盟主,其实本也没有什么非死一个不可的深仇大恨。
“不如这样,只要你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今日可以不杀你,任你离去,江盟主以为如何?”
“……大言不惭!!”
江寒一把拽去了脸上的蒙面巾,现出了黑布之下的一张脸孔。
他三十来岁的年纪,在这一众帮主之中,其实不算大。
面部线条刚毅,跟他先前的无赖言语,绝不相称。
一双眸子里此时满是怒色。
他是落花烟雨盟的盟主,行走江湖可以死,却不能这般被人拿捏。
否则的话,今日之事传将出去,他落花烟雨盟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江湖上厮混?
还不如直接从十三帮中除名,让给其他帮派的好。
因此,哪怕他知道江然武功盖世,有一掌便将顾人龙打的生死两难之能,却也不能这般不战而败:
“领教……江少侠高招!”
“也罢。”
江然一笑:“有些时候,亏不吃到嘴里,终究不知哪些是苦,哪些是甜……”
一句话落下,江然脚下一点,身形明灭之间,便已经到了江寒跟前。
探掌便打!
这一掌并无多少花哨,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所用的正是天覆神掌。
天覆神掌这门掌法,本身也并无多少灵巧变化,内功越深,掌法越强。
江然这一掌落下,江寒只觉得好似日月倒悬,天倾地覆!
禁不住脸上现出了骇然之色。
不等这一掌来到跟前,他便已经脚下连退三步,心诀运转,【落英七绝】顺势而动。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这三步退下,必然会让江然掌法落空,这一击不中,掌势再起,破绽便会自然而生。
他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只是心中这般念想,在下一刻就彻底烟消云散。
江然的掌力便好似滚滚潮水,滔滔不绝。
一掌落下,一掌又起,每一掌都是这般的雄浑浩瀚,仿佛可以将天日山河打的尽数崩碎!
江寒早就准备好的落英七绝再一次不敢出手,只能退,一退再退,退无可退。
再往后,便是岩壁边缘。
当即咬了咬牙,双手一起,使了一招落英七绝之中的【花开两朵】,指掌分左右,好似拈花。
走的是灵巧,实则凌厉至极的路子。
两手招式绝不相同,各有奥妙千秋。
寻常人面对这一招,破的了左手,破不了右手,反之亦然。
可想要同时破解两手,却又不具备这一心二用之能。
所以只能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