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球鞋一步一步往钢管堆移动,落在地面的步伐缓慢中透出庄重,在这钢筋水泥的地方,协奏出一首交织着钢琴键音的古典音乐。
‘哗啦’,撞击声破坏了节奏。
脚步声开始响动,半晌,一张充满褶皱的面庞探出来。
“赵师傅。”李景熙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老赵沿着钢管堆缓缓走出来,脊背佝偻,脸上反常地架着一副老花镜。
几天没见,老赵身上忽然笼罩着一股暮气,脸上更是疲惫不堪,状态跟前段时间的陈兴文有几分类似。
“是你呀……”老赵倚着钢管堆,右手上的塑料袋哗啦啦,透过红色薄膜,能看到里面装满了文件。
傅正卿缓缓放下棍子,礼貌招呼:“你好,赵师傅。”
“我一点也不好。”老赵背靠着钢管堆,慢慢往下滑。
李景熙走回到傅正卿身边,问:“你知道这是哪吗?”
“我不知道啊。”老赵说,“自从收了天华的一条烟后,我每天都会来这儿。”
他抬起左手,食指用力按着太阳穴,手指下面的皮肤几乎快要被揉出洞来。
傅正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李景熙着急地出声提醒:“赵师傅,快要按出血了。”
老赵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显得十分凄苦:“我就是一时贪心,收了一条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老天爷是在惩罚我吗?”
“你先冷静一下,”傅正卿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忙。”
“你们不来,就是帮了我大忙了。”老赵懊恼地说,“你们一个接一个来,刚走了两个,又来两个,每天都是这样,不停有人来找。”
“要不是你们把明辉带走,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他抬起两只手,抓着斑白的头发,开始语无伦次,“或许也会发生,不过肯定比没有你们掺和进来好,只怪我自己太贪心,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爷能除掉他们,把所有人都除掉,彻底消灭,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大半夜,还要赶到这里来,白天在这,晚上还要在这。”
听到这里,李景熙不安地抬起头。
视线掠过钢管堆延伸往上,绿色围挡内站着一个身影,待看清楚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翟老师。
许是觉察到自己的视线,翟老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