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说贾母听了宝贝小儿子的哭诉,顿时恼怒,拍着桌子吼。
“岂有此理,我还没死呢!”
“来人,把老大给我叫来。”
底下的丫头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去的,最后鸳鸯轻轻叹了口气,掀帘子出门了。
贾母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都是大房的人,一个个鼻孔朝天,恨不得把头抬到天上去。
不过鸳鸯好歹有些面子,不至于被人小看了,大部分见面都恭敬的喊一声:鸳鸯姑娘。
鸳鸯一一含笑回应。
忽然,回廊转弯处来了几个三等婆子,浑身臭烘烘的,似乎才去那边刷马桶回来。
后面跟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骂骂咧咧道:“赶紧吃了饭快点回来,新下来的马桶等着你们仨刷呢!”
“是,是。”
三人忙不迭的点头。
鸳鸯细细看去,才发现三位刷马桶的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王夫人的三家陪房,周瑞家的,吴新家的,郑华家的。
过年那会子王夫人忽然得势,把她的三家陪房从庄子里提上来,几人也曾经威风了一段时间。
只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族长贾敬回京拨乱反正,大房再次得势,王夫人二进小佛堂,她的几家陪房自然捞不着好,被邢夫人罚去做府里最脏最累的活……刷马桶。
对此,三人当然充满了怨言,不过她们毫无办法,毕竟她们只是贾府的奴才,邢夫人的话对她们来说就是圣旨!
“鸳鸯!”
周瑞家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鸳鸯,忙跑过去,脏兮兮的手抓住鸳鸯雪白的皓腕,哭道:“姑娘,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给老太太求个情吧。”
鸳鸯尴尬的站着,收手也不是,不收手着也不是。
费婆子眼疾手快,上前就给了周瑞家的一巴掌,把人扇了个趔趄,然后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三等下贱婆子的脏手也敢碰姑娘,真是不知死活,回去打一顿好的你就知道了!”
周瑞家的一听要挨打,顿时吓坏了,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跪在地上哭道:“不敢,我知道错了,再不敢胡乱碰姑娘,姑娘开恩!”
“唉,你起来吧。”鸳鸯摆了摆手,对费婆子道:“可怜见的,都别难为她了。”
费婆子嘿嘿的赔笑道:“姑娘仁慈,我们知道。”语罢,瞪了三人一眼:“还不快滚去吃饭?今下午还要干活呢!”
“是是是。”
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赶紧跑了。
到了拐角处。
郑华家的回头看了看,见费婆子正陪着鸳鸯说话没有跟来,松了一口气道:“没跟着来,咱们赶紧去厨房里要块肉吃吧,我已经两个月没见着肉味,眼珠子都快不转悠了。”
“早知道回府里受这样的苦,还不如在下面庄子里呢,现在想回也回不去了。”
周瑞家的捂着腮,道:“柳家的还在么?我跟她有些交情的,要块肉吃倒也不难。”
吴新家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在了,听说前儿被司棋打出去了,现在秦显家的在里面管着呢。”
“遭了。”周瑞家的恨恨道:“那可怎么办?秦显家的跟我们最是不对付,不要说肉了,就是窝窝头都没一个。”
“不如……咱们去求求邢姑娘?”
“也好……”
邢姑娘最是心善。
……
这边,鸳鸯进了贾赦的院子。
贾赦正在屋里吃酒,几个盛装丽服的姬妾陪着,甚至还有一个衣衫散开,葱绿色绣着鸳鸯戏水的小衣若隐若现的露出。
“老爷,鸳鸯来了。”
一个小丫头进门回道。
正在吃酒的贾赦眼睛一亮。
“快请进来。”
鸳鸯原本就在门口,这时板着脸进门,行礼道:“给大老爷请安,老太太有事情,请大老爷过去一趟。”
“哈哈。”
贾赦一笑,放下酒盏:“老太太有请,我自当遵从,不过……”
鸳鸯警惕的瞪着贾赦:“怎么?”
贾赦微笑道:“你得过来陪我吃一杯酒。”
色鬼!
鸳鸯在心里骂了一句,冷声道:“老爷,我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请您尊重些!”
辱母婢属于大不孝!
“哈哈哈。”
贾赦又是一阵得意大笑,摸了下白花花的胡须,站起身道:“走吧,今日暂且放过你。”
他可不相信,以他现在的权势,鸳鸯能跑出手掌心。
鸳鸯松了一口气,忙往回走了。
一时,贾赦到了贾母院子,先是淡淡的撇了一旁贾政一眼,然后才看向贾母,行礼。
“给老太太请安。”
大老爷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贾母在上面冷笑道:“请安请安?你请的哪门子安?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太婆?”
贾赦故作不解:“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是不是又听信了什么小人挑拨?”
“呸!”
贾母啐了一口。
“谁受了小人挑拨谁心里清楚!”
“我问你,你为什么把你二弟撵出东跨院?当初你住在里面,你二弟可没有撵你出去!”
贾赦闻言微微一笑:“我就说嘛,原来是为了这事!”一语说完看向贾政,冷笑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屁大的点事都来麻烦老太太!”
贾政:“……”
我说不过你,打不过你,找老太太主持公道有错吗?
贾母板着脸道:“老大休要左顾而言欺负你弟弟,今儿你不拿出个说法,为什么让你二弟搬出东跨院,我可不能同意!”
贾赦微笑道:“我自然是有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