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慕收到消息时,她正在前往寒天一线的路上,坐在马车中缓缓闭上了眼,一行清泪落了下来。
“战争,真是让人厌恶又无可奈何。”
李漓慕擦干眼泪,看着一旁担心的侍女,摇了摇头道:“不过忽然有感而发,只恨本宫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报国。”
“公主。”春朝担心的看着她。
“我算什么公主。”
李漓慕自嘲一笑,“我既不能让百姓国泰民安,也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我有的,只是一颗无能为力又自我折磨的心,我受尽了天下人的供养,锦衣玉食,有着成群结队的宫人服侍,我既比不上瑾瑜背井离乡,和北齐争来几年的安定日子,也比不上温卿愿背负声名狼藉,为边关将士来军饷。”
“我算什么公主,我配不上这两个字,我怎么能配得上呢。”
李漓慕伸手搭在春朝手上,苦笑着道:“你们都说我苦,天下人也知我从小体弱多病,他们同情我,甚至还有为我祈福的,可是我哪里又可怜,我有父皇母后爱着,他们的祈福都是大赦天下,明明世界上有那么多比我可怜的人。”
战死沙场的士兵,他们家里面的亲人还在倚门等着他们回去。
有年迈的老母,有刚刚成亲的妻子,或许还有刚刚出生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稚儿,那些家破人亡沦落风尘的人,哪一个不比她可怜。
可是就是这样,他们依然心疼她。
李漓慕确实被刺激到了。
她并没有逃过一劫的劫后余生的欢喜,也没有后知后觉的后怕。
“公主,你不要自责。”
春朝坚定的开口道:“公主,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因为自己享受了而没办法做什么,而觉得内疚,你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得很好了,对于春朝来说,公主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公主。”
李漓慕没有说话,轻轻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的大好河山。
寒线一天,是北齐的一道天险。
一旦失守,那么整个北齐,将会暴露在宸国的铁骑之下。
这一点,北齐和宸国心知肚明。
必安城的战争短短两天,便烧到了寒天一线,寒线一天死寂沉沉,好似柴火燃尽了最后一点光亮,压抑得让人崩溃。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宸国不可战胜。
而他们的皇帝,更是一个怪物。
城中的风言风语更加剧烈,如同梦魇一般的阴影笼罩在每个士兵的头上。
所有人都想不出来,必安城到底是怎么败的,这些宸国的士兵又是从何而来。
只不过看着那高高挂起的陈王父子尸体,所有人蓦然红了眼眶。
宸国知道寒天一线易守难攻,也不想强攻,便派出了使者:“北齐帝王昏庸无能,奸臣当道,残杀忠良,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中,我国帝王仁慈,不忍心看百姓家破人亡……只要你们投降,刘某在此对天地神明,对九幽鬼魂发誓,绝不伤城中百姓……”
“呸,爷爷也不是软脚王八,投你奶奶的投,你们来一个,爷爷杀一个。”
两方直接谈崩了。
宸国使者脸色看:“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城中的百姓,还有家中的妻儿考虑考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此乃顺应天意,我们这是与天作对。”
北齐的将军怒不可遏,怒骂道:“少和本将军扯这么一套,老子听不懂,什么狗屁的天意,老子只知道,老子要是投降,这辈子都没有脸去见父老乡亲。”
他的身后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母,是妻子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谈判,不欢而散。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谈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