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谙看到白氏古神杀了对方两个古神，自己也重伤垂死，被对方差点斩掉了半边身子，嗓子中不由得发出孤鸟泣血般的哀鸣。

她的唇瓣发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白氏古神瘦弱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重重砸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眼睛早就充满了血看不见任何东西，胡子和花白的头发也全被染红。

他看向神谙的方向，露出了个慈爱的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年如果不是你的祖辈相救，我早就死了。”

他神情很平静，柔和的开口道：“不要难过，生离死别你都会经历的，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能够拉着对方的几个古神同归于尽，我很高兴。”

“孩子，你很不错。”

他这样说着，身体不顾一切的朝着对方的古神扑去，他看不到对方惊恐的目光，但是能够感受到对方发了一般想要甩开自己。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真值。”

这么痛快的笑，还是在知己好友红颜都在的时候，这么多年以来，他一个人守着一座座孤零零的坟，任由着心中的凄凉荒芜的枯草肆意的生长。

他说，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守墓人。

他亲自送走了一个个的好友，亲自埋葬了一个个倒在战场的知己，他们的坟包，是他干枯充满伤痕的双手一捧捧堆上去的。

那一场战争，他不仅埋葬了自己的一切，也埋葬了自己的生命。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死的死伤的伤，最终还是没办法改变世界被献祭的命运。

白氏古神知道熠月性情凉薄，也曾细心的教导他，他说或许在战乱来时我们有办法保全自己，但是那些平民百姓呢？他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掠夺了这个世界的资源，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天道是偏爱我们修行者的，那为什么被偏爱的我们不能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保护那些不被偏爱的存在。

我不是希望你去做什么舍己为人的事，人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是对于是四沉渊里面那一个个埋葬的灵魂，你应该怀着感激和尊重。

“我当然尊重他们，只是不能理解罢了。”

那时的少年倔强，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一席话，对于这一套理论嗤之以鼻。

“为什么修行者就是被偏爱的，我觉得那些平民百姓才是被偏爱的存在，他们拥有着圆满的家庭，那些喜怒哀乐在他们的人生并不长久，即便是人生不幸，不过活短短百年就烟消云散。”

“可是我们不同，我们要长久的承受着这些痛苦，就算是那么多人为了他们死了，他们依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最多只是感叹两句，所以救世主这种东西，我做不到。”

而此时和当初那个少年相同面孔的男子，看着白氏古神自曝的这一幕，忽的心中没来由不安，然后微微侧过了头。

他不敢去看。

神谙虽然和白氏古神相处得不多，可是也是怀着几分尊重和敬仰的，而且他特别感谢对方当初救了熠月，如今又为了自己而死。

神谙哭得泣不成声，放任那一道道雷劈在自己的身上，耳边传来的是敌人依旧不死心的声音。

对方也没有避着她的意思，兴致勃勃的讨论让她死在雷劫里面，还是等她刚刚渡过就杀了她。

“以防后患，不如直接杀了她吧。”

“她刚刚还没有突破时，都能够力扛一个古神，再等他突破以后出手，后果不堪想象啊。”

“可是，这是古神雷劫，一旦出手必定会卷入雷劫里面，被迫一起渡劫。”

这就是他们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

一旦他们干预了渡劫，雷劫也会盯上自己，而且还会因为他们的实力雷劫更恐怖，看着那闻所未闻的恐怖雷劫，远远看着就心惊肉跳，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下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这种程度的雷劫，只有死路一条。

“我去。”

一个古神缓缓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具骷髅，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内心非常瞧不起这些贪生怕死的人，都活到古神级别的人物了，反而没了年轻时候的血气，畏手畏脚起来。

看到他，周围的五个古神面露恭敬，还有另外一个被白氏古神重伤的古神也从疗伤中睁开眼，恭敬的喊着先生。

这个古神是某一位大人的亲子，那位大人物如今在不祥阴河里。

那位小骷髅身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血肉，如今这般的模样显得很瘆人，他到了这儿后，眼睛一直盯着神谙。

当初他和神谙交过手，还被对方奚落过，可是现在对方已经开始冲击古神境了，这让他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