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嬅闻言站起身来,瞧都没瞧他们一眼,自顾自的出了正厅往后院去了,留下满脸不忿的韦瑾和各怀心事的众人。
琼嬅带着碧落到了后园,那池边的垂柳已有些许冒芽的样子,琼嬅站在那树下发愣 ,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想什么呢?”碧落小心的问道,完全没了之前和琼嬅不分主仆毫无规矩的模样。
琼嬅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碧落:“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碧落没想到姑娘会直接这样问,当即木木的点点头。
“你自八岁上跟了我,在我心里老三不是我妹妹,你才是我的妹妹。你只需记住,无论姑娘我是平民是郡主是皇妃还是乞丐,都不会薄了和你的情分,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的一口,其他的事就都听我的,记住了吗?”琼嬅认真的说道。
“记住了。”碧落忙不迭的点头,姑娘认真起来的样子不怒自威,让她平白生出几分害怕来。
看碧落那样儿琼嬅暗自发笑:“有话就问。”
“姑娘方才同王爷说,经常去王爷的书房拿书看,可我怎么就不记得呢?”碧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当初王妃给小公子请骑射师父的时候,姑娘的确是偷看了多日,但要说看书,除了二公子给姑娘从外头弄来的杂书,她还真没见过姑娘看别的书。
“要是都让你知道了,还不什么都让你给说出去了?”琼嬅伸手刮了碧落的鼻尖一下,“你又不识字,怎知我看的是什么书?”
说的也对,每当自己好奇姑娘看什么书,姑娘不是说杂书就是小人书,究竟是不是她也不知道,如此说来倒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姑娘高兴,我怎么都是好的。”碧落不再想这些,她只要照顾好姑娘就是了。
琼嬅难得的真心笑了一下:“去准备明日去法华寺要用的东西,就你我二人,其余人都不用带。”
碧落本想问问为什么不带红绫,见琼嬅似乎不想多说便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忙着准备上香的物件去了。
法华寺是大梁圣寺,在京郊的小华山之上,一早琼嬅便从王府出发,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山下,又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到了那法华寺,高氏的灵位被单独安置在一个小香堂之中,琼嬅一进门就看到了灵位前头摆着的新鲜瓜果。
“想来是老大人来过了。”碧落轻声说道。
琼嬅点头,除了外祖,不会有第二个人来了,随让碧落把带来的香烛供品一应摆好,自己则跪了下来。
“你先出去吧,我和母亲说说话。”
碧落知道姑娘心里其实是难过的,远离故土谁又能不伤心,便应声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琼嬅抓起一把纸钱扔到了铜盆之中,看着上头高氏的灵位喃喃自语:“虽你我无缘相识,但今生有缘做你的女儿仍是我极高兴的事,如今我即将离开大梁,愿母亲佑我一路坦途,无灾无难。”
琼嬅出生那日,高氏难产而死,几千年后林嘉的灵魂穿越而来,三十五岁的灵魂附在了新生婴儿的身上,从小过目不忘被誉为神童的文学博士林嘉成了东阳王宋思儒的长女,要是算起来琼嬅现在已是五十五岁的心智了。生母难产而亡,一年之后继母入府,根本不是孩童智商的琼嬅又岂会斗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只是她才不会像其他失了母亲的高门嫡女一样任由继母宰割,正好那韦瑾想博了贤良的名儿不想刁难她,只想把她养的蠢钝如猪,让她自生自灭失了和其他子女争家产的资格。琼嬅也就顺水推舟,表面上作威作福不学无术了二十年,愣是一点亏都没吃过,反而将韦瑾亲生的三个孩子都死死的踩到了脚下。但她也深知将来是要嫁人的,该学的自然是要学起来的,什么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不过是砌词罢了,不过她的确是过目不忘学什么都一点既透,虽说最后被下旨前去大金和亲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想来韦瑾凭着韦皇后的势力能废了她和易家的婚约,日后还不一定会出什么幺蛾子磋磨她,与其之后有可能别人操控人生和婚嫁,不如去个全新的环境重新来过。
“外祖年岁已大,脾气不减,望母亲在天有灵,保佑外祖身体康健。”琼嬅虔诚的磕头,真心的祝祷着。若说这世上谁最疼她,那莫过于外祖高衍了。高衍一生坦荡,忠君爱国,却青年丧妻,中年丧女,如今到了老年,又要承受送唯一的外孙女出朝和亲之痛,琼嬅是当真担心他承受不住,到时身边又无亲近之人,该如何颐养天年呢?
这边琼嬅还未起身便听到门口似有吵嚷声,眉头微皱,难道是老三他们跟来了?
门被轻轻敲响,外头碧落小声说道:“姑娘可祭拜妥了吗?外头小公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