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这个顾虑,所以宋江隐瞒了柴进做方腊驸马、燕青任方腊奉尉官的这一段情节。
现在,徽宗皇帝问起方腊殿前奉尉云壁一事,宋江知道定是有风声传入徽宗耳中,显然事情已无法再瞒了,只能如实陈述了。
于是,宋江慌忙跪在地上,给徽宗皇帝磕了三个响头,高声说道:“圣上,关于征剿方腊经过,曲折复杂,一时未能说清。”
旁边蔡京见状,转首看着跪伏在地的宋江,阴阳怪气地说道:“宋安抚使,这世上,有何事是曲折复杂到不能说得清楚的?定是宋安抚使有有什么情节曲意隐瞒吧?”
宋江闻言,心中更慌,又给徽宗皇帝磕了三个响头,转首望着蔡京说道:“恩相明鉴,宋江一生,光明磊落,大公无私,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并无曲意隐瞒之心。”
这蔡京是不久前因江南民变才再次被徽宗皇帝启用的。原来替代蔡京为相的王黼,因隐瞒江南民变情况不报,先被撤职,后被用为太宰,也即宰相的副手。
宋江说毕,又转头对徽宗皇帝说道:“陛下,当时臣正率兵攻打杭州城,因我军损失惨重,一时不能攻下;故此,柴进、燕青二人,为刺探军情,了解地理,请求混入方腊老巢,为臣准了他们的请求。那柴进、燕青装扮成中原秀才和仆人,混入帮源峒中。为麻痹方腊,柴进化名柯引,被招为方贼驸马;燕青化名云壁,被封为驸马府奉尉。他二人虽在方贼老巢,名义上做了方贼驸马、奉尉;但一刻也未忘为朝廷尽忠。陛下,大军攻伐帮源峒时,正碰上方贼第一猛将方杰,是柴进、燕青两人联手杀了方杰,引领大军攻入帮源峒的。陛下,柴进、燕青,非但无过,实乃大大的功臣。”
徽宗皇帝听了宋江此番言语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笑道:“卿且平身。以朕之见,柴进、燕青,伪装巧扮,打入方腊老巢,为麻痹方腊,被招为驸马、奉尉,此乃战时计谋也,并不为过;只是,那云壁奉尉现在何处?他们均是有功之臣,朕都已经册封了的,朕怎么又闻听到那云奉尉混入京师了?”
宋江爬起身来,答道:“大军凯旋途中,燕青不辞而别,至于燕青何以潜入京师,为臣实是不知。”
旁边童贯看着宋江,问道:“宋安抚使,据报,方腊之女现已混入京师,搭了擂台,比武招亲。我且问你,那招柴进做了驸马的,乃是方贼这个女子?”
宋江闻言,回答童贯道:“禀报童枢密。那方贼共有两女,一个叫金芝,一个叫银芝。招赘柴进为驸马的,乃是方贼长女金芝。攻破帮源峒时,那金芝趁乱自缢而死。若是说有方贼之女混入京师,搭了擂台,比武招亲,定是方贼次女银芝。”
童贯又道:“却才,徐府尹派捕快捉拿方腊之女,一个自称方腊殿前奉尉云壁的男子,当街刺伤捕快,一帮人皆遁了,现在看来,那云奉尉就是你帐下大将燕青了?”
宋江闻言,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徽宗皇帝见状,忙说道:“若如宋安抚使所言,京师中混入的,也非大队人马,实乃几个漏网之余孽,如此看来,并无大事,徐爱卿和高爱卿当同心协力,尽力捕捉。”
徐秉哲、高俅忙趋身出班,躬腰答道:“臣遵旨!”
徽宗续说道:“宋安抚使已告假省亲,打算何时动身?”
宋江答道:“正欲动身,因陛下宣召,故此赶来。”
徽宗道:“即使如此,朕在宫中设宴,为宋安抚使送行。”
宋江闻言,复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泣曰道:“陛下,臣宋江何德何能,受此厚爱,感激不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徽宗道:“宋安抚使乃忠勇之士,理应如此。”
当下,徽宗留宋江于朝中,专门设宴,为宋江送行。
退朝后,高俅与徐秉哲自回府中,安排搜捕方腊余孽之事。
蔡京、王黼、童贯、杨戬四人下朝后,随蔡京来到宰相府,商议事情。
宰相府中,仆人给四个佞贼献了茶,退了出去。
杨戬喝了口茶,对蔡京、王黼和童贯说道:“两位恩相和枢密俱在,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京笑道:“杨太尉何故客气?咱们是啥关系?此乃宰相府,大家都是熟人,私下里说些闲话,有甚话不当讲?杨太尉只管讲便是。”
杨戬闻言道:“恩相在上,想那宋江,前身乃落草贼寇,虽是征剿方腊有功,毕竟是有前科的;如今,朝廷授予宋江高官,享着厚禄,也非良策。况且,连圣上都专宴为之送行,可见抬举得那厮非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