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方才和他说,说的是……”
“是什么!一个大男人,还身为武将,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
李巍急忙把眼睛一闭,心中暗自为褚方捏了一把汗。
自己在这宫中熟悉的第一个大官就是褚方,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有两个毛病,一是不善言辞,先前遇到变故,皇上屡次向下发问,褚方皆不能对答,二便是受不了激将之法,特别是不能听到关于他家的老本行——武将的事情。
果然,李承乾只一句话,褚方便当即上钩,抬起头来抱拳拱手道。
“陛下!臣方才与李公公所言,乃是在商讨进谏之法,昔日纣王昏庸,然比干冒死直言进谏,终留的青史垂名。今我主圣明贤达,对于上疏己见者,一向是来者不拒,而杨大人却一味旁敲侧击,未免太过谨慎了些。”
杨荣回过头来,目光与身后的张希文相遇,两人相视一笑,共同看向身后的皇上。
对于跟随自己时间最久,也最为中心的心腹重臣,李承乾自然不会怪罪褚方,而是用哄小孩的语气笑着问道。
“褚爱卿不要如此激动,暂且消消气——如此说来,难道你知道他方才要说些什么?”
褚方把腰板一挺,李巍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把头偏向另一边。
“不就是把李潇潇发往江南的事情吗?”
其实,此刻屋内的众人,无论是谁说出这句话,李承乾都不会有任何负面回应,但这句话偏偏最适合从褚方的嘴里说出来。
李巍乃是宦官,李承乾“性情大变”,起手整治朝纲的时候,最先就是从宦官开始下手,因此,李巍平日里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非皇上主动发问,自己尽量不参与议论朝政。
张希文本就信奉中庸之道,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心性出发,不愿做出头鸟;从能力来讲,也不可能当拖油瓶。虽然其身为大理寺卿,专门负责王慕远刺王杀驾一事,因此也不同意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去打什么江南春围。但既然是与杨荣一同前来进谏,就绝不可能首先提及此事。
至于杨荣,则与众人都不相同,入朝为官以来,多次直言犯谏。张希文和许忠与其私下相聚时,就这一事情多次规劝与他,用许忠的话说就是“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易伤”,杨荣何等聪慧,自然明白此中深意,所以这次也有意沉住气,把第一个站出来抗议的声音留给他人。
而褚方身为最早为李承乾效力的忠臣,性格刚猛,不亚于刚刚为官时的杨荣,前者在丞相府中又为了公事负伤,也是屋里唯一一个目睹李潇潇奸淫陈若茗的证人,故此也最适合就此事率先提出反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