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张居正于群臣之首,手持象笏再拜:“臣有奏。窃闻尧之命舜曰:询事考言,乃言底功绩。”
“盖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
“使月有考,岁有稽,使声必中实,事可责成。”
......
洋洋洒洒一大片文章,张居正其实只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如何将事情落到实处,唯考成也。
不仅是六部,五府,乃至于地方,甚至于六科,都察院,皆可考。
给官吏们定绩效,事情完成的如何,该赏就赏,该罚就罚。
张居正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修士和官僚们的操守德行,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及那些歪门邪道,贪污伎俩,他什么不知道。
诸如嘉靖四十四年的士绅优免条例,将一切寄托于现实的奢靡,管我死后洪水滔天。
这是对苍生血泪数十载的背叛。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却又如此残忍。
但终于,从嘉靖四十年的黑暗日子终于过去了。
彼时的万念俱灰,犹豫,绝望,彷徨,一去不复返。
张居正现如今高举帝旗,开始对这些背叛者清算。
这些人以为现在跟着嘉靖回来了,就可以将一切放过去了?
话音落毕。
殿中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震耳欲聋。
朱翊钧一眼望去,这里面除了张居正,其实有几人同意呢,祂已经可以听见这些人对张居正的诽谤了。
当了官还要考成,这官不是白做了吗?
修炼了还要考成,这仙不是白修了?
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
死后到了天界,上有太上混洞赤文女青诏书天律,下有北阴酆都太玄制魔黑律灵书,更显森严啊。
朱翊钧缓缓点头:“张先生所言正是,当今之世,穷则变,变则通。”
“若满腹诗书,却不知家国为何物,不明是非,岂不令人惋惜。此事由张先生一言而绝,你们要实心用事,具体情况酌情商议。”
“朕会在天上时时看顾尔等,切记切记。”
现在。
该给家里的士大夫们,以及士绅豪右们上上强度了。
众人不自觉感到胆寒。
皇帝亲自下场为其站台,甚至亲力亲为的监督。
他们以为徐阶之事是一个结束。
却不曾想到这只是一个开胃菜。
“先生,且放手去做吧。”朱翊钧一步步走下玉阶,将张居正扶起。
皇帝已经提出来纲领,至于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将政策施行下去,那就是实践的问题了,皇帝只需要监督即可。
这是大权独揽,小权分散。
主要问题就在如何用人。
张居正心满意足,抚着长髯,神色内敛,几乎看不出喜怒:“陛下圣明。”
但其他几位就不那么愉快了。
变法于当下的情势,是可变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