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座松江府,张牙舞爪尽膏腴,西观大纛卷,桃李故旧遍封疆。”
茶肆中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小肆卖弄着只能用来点火的灵能,戏台上说书的先生拍响了惊堂木。
“今天咱们要说的,就是那徐华亭……”
伟力归于自身的时代,编排一些徐阶的趣闻,讽刺这些权贵。
又算得了什么。
不傲权贵,是个好品行。
朱翊钧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在楼台上观望。
冯保面色发苦,在一侧守望。
皇帝白龙鱼服,苦的都是他们啊。
厂卫的清闲日子,随着新皇帝即位,一去不复返。
路过的野狗都得挨两逼兜,蚯蚓恨不得竖着切成条,鸡蛋得摇散黄。
不要误会,这不是在保护陛下。
这是在保护芸芸众生。
“皇爷,咱们嘛时候回宫啊?”冯保压低了声音。
“张先生高先生今日都不在,朕还不能出来放松放松?”朱翊钧不满的说道。
“可内阁还有还一位啊。”冯保说完,不再言语。
朱翊钧叹息一声,差点忘了这位存在感极低的高仪了。
这些老家伙们,总是希望他能够做的尽善尽美。
还暗戳戳的在他面前几度提及先帝遗诏。
在外边体察民情就是自甘堕落,浪费生命?
或许这就是儒家士大夫们狂傲的一面吧。
朱翊钧总算是点头首肯。
冯保大喜过望,将外面守候的焦竑召进来:“小子,前面带路。”
“臣遵旨!”焦竑看着小皇帝满脸笑意。
他在张四维的案件中劫后余生,摇身一变成为随行的中书舍人。
这几乎是一步登天了。
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朱翊钧被人群簇拥着,坐上了轿撵。
焦竑只坐了一半的位置,全程不敢置一词。
直到朱翊钧不再闭目养神,出声问道:“焦竑。”
“唉!臣在!陛下你吩咐就是。”焦竑上下一激灵,困意全无。
“方才茶肆所言是否为真?如实说来。”朱翊钧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焦竑不禁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吐露和倾诉。
但是悬在脑袋上的九族告诉他。
有些话啊,不能乱说。
“陛下,市井流言,未免有夸张杜撰之语,不足以采信。”焦竑拿着袖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嗯,所以,朕在问你。”朱翊钧毫不在意焦竑的为难,做个选择很难吗?
与其折磨自己,不如为难他人。
张居正近来的唠叨都少了许多。
骄撵已经抵达了乾清宫,停了下来。
但朱翊钧依旧在等待。
焦竑双眼发红。
有时候不逼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