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给。”鲁连荣那边的弟子递来水囊。
他发功将水囊中的水凝结成冰,用剑划开囊皮,刷刷几剑切开冰块,递给了全子举。
“绑上冰敷。”
撒上创药的全子举松了口气,“这下止血就简单了,还是师兄手段高明。”
冰敷能麻痹经络、减轻疼痛,血肉受冻一缩,可不就止了血。
由赵荣寒冰劲气凝结之冰,若无内力催发,没那么容易融化。
这一手本事掌门一脉弟子不觉得新鲜,向大年等人看了却惊奇无比,都朝赵荣方向多瞧了几眼,心下又多几分佩服。
“师兄对这门功夫的理解,怕是创功者瞧了都要竖大拇指,”全子举去掉了原本鲜血淋漓的布带,重新换绑一条。
似乎是寒冰削减了痛楚,程明义长舒一口气,一旁吕松峰眼中的担忧之色也消除不少。
“这功夫也鼓励你们去练,但怕是得吃点苦头,也要耐得住寂寞。”
这可不是在劝退。
若无吊坠,短时间内以他的天赋练霜寒劲都犯难。
这算是一门门槛有些高的武功。
江湖上寒冰劲力的武功路数也有不少,本门若是有这类天赋的弟子,赵荣只会欢喜,哪里会藏私呢。
向大年等人有点意动,却见吕松峰与全子举等人皆在摇头。
“冯师姐这样的武痴尝试之后都放弃了,师兄何必为难我们。”
“我还是更喜欢镇岳诀伴音律。”
“不错,不错”
赵荣没叫受伤的程明义单独回去,四下里混乱着,大家待在一起反而安全。
身上有伤就跟着后方。
方圆十丈左右内有十几具尸体,方才给程明义疗伤时,已经有弟子跑去摸了一遍,可惜一无所得。
向大年一直沉浸在疗伤过程中,并未出手。
赵荣咳嗽一声,忍不住提醒:“师弟想学霜寒劲,回头到藏剑阁来找我便是。”
“下次地上躺了人,师弟不必顾忌,直接出手。”
“好!”向大年欣然答应。
老规矩,赵荣又叫他们在尸体上补一剑,倘若有没咽气的,也好给个痛快。
倘若有装死的,也好叫他装得像一点。
白马庄内已经没什么动静,可见都打到外围。
魔教与嵩山派打架,赵荣带人洗地。
从南面到东面,洗得极为干净。
“嘎嘎~!”
这次信号连响好几声。
有大鱼~!
赵少侠早年是个杀鱼打渔人,闻听有大鱼可不就来劲了嘛。
是太保吗?!
全子举赶忙回信号,这时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三五人。
是冯巧云和席木枢他们。
数队人马挤在一起,衡山弟子基本到齐了,这么多人没敢动手,说明对方人数也很多。
互相打了声招呼,冯巧云长话短说:
“贼人斗得凶,我们一路照着师兄安排,先助贼匪杀魔教,再偷袭一路杀了不少人。”
冯巧云稍顿一下,毕竟不是光彩之事。
“魔教与贼匪残部,大部分都集中北边那乱坟岗。”
“有八九名高手,其他还有三十多人。”
“我们没敢贴近,唯有师叔在那边。”
方千驹师叔的功力一般,打起来还不及鲁连荣,唯有猿公筋斗劲练得好,又懂闭气法,正好打探。
每隔一会儿,方千驹都会回来传消息。
三十多人,还有这么多高手。
赵荣这边虽有四十多人,但绝不能填进去。
“先等师叔回来。”
“好。”
冯巧云与席木枢各自报备伤亡情况,受伤较重的有两人,挂彩的七八人。
可惜刘府一位外门师弟,被假死的黑衣贼匪一剑刺死。
另有一内门师弟性命垂危。
如今带到僻静地,由擅长医药的安致恩与一位师妹看护。
能否活下来,要看造化。
赵荣微嘘一口气。
虽说是刀剑无眼,可衡山派此战条件极佳,身在暗处、偷袭,更是以多打少。
江湖争斗,有几次能创造这番条件?
还是安稳久了,欠缺江湖经验。
整体实力也不够强。
掌门一脉的表现倒叫赵荣惬怀,剑没白练,沙角岛没白打。
从一些门人的反馈来看,冯巧云等人出力极多。
相信此战后,又能让这些衡山精锐有所变化。
“睡着的那位师弟,临睡前可有什么交代?”
“没来得及交代,但他还有一位瞎眼的老娘在世。”
众弟子闻言,尽皆沉默.
“本派弟子皆乃手足兄弟,师弟的老娘,便是兄弟姐妹们的老娘,众人一起照顾,叫师弟放心安眠。”
赵荣徐徐说道,不由仰望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沉沉夜空上的浓云,瞧见了一颗亮起来的星辰。
“是!”大家凝声应和。
尤其是刘府弟子,一个个咬牙伤感得很。
大家多是衡山老人,哪个不是相识十年二十年,怎能没有感情。
故友遭难,心痛之,更欲杀敌解恨.!
听到北面有脚步声,猜想是师叔,但还是叫众人警惕。
来人正是方千驹。
“师叔~”
赵荣迎了上去,“现在什么情况?”
“他们乱坟岗上打出真火,又死了两位高手,其余还有二十来个。”
方千驹全程看戏,不由砸了砸嘴:“两边损失都极大。”
“有发现外围异常吗?”
“这倒没有。”
他朝衡山这边一众黑衣人扫了一眼,“若知道此地有这许多人埋伏,就不会在乱葬岗死斗了。也是你们做得好,没几个活口跑过去。”
“有两个想报信的,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别人宰了。”
想来是莫大师父出手。
赵荣悻悻地擦了擦汗,好在有师父兜底,否则网子扯烂,大鱼全得跑。
方千驹继续道:
“魔教的那位堂主与最强的两位贼匪在更北边,这里有两个用剑的,都棘手得很。”
“若是把这二人杀掉,其余就好对付了。”
这个用剑的高手,应该是祖千秋提到的五炷香香主。
游龙快剑皇甫嵩!
九江那边的高手中,能与他平分秋色的用剑高手只能是锦毛狮高克新。
方千驹又把乱葬岗上的详细战况说给他听。
更北边的三位高手,不论是谁打赢回来,都能左右此地战局。
赵荣沉思一下。
那位副堂主的服饰是黑衣黄带,也即是黑木崖辈次最低的长老,不及黄衣长老,更碰瓷不了青衣。
若是单挑乐厚、费彬,谁杀谁不好说,但功力上一定是这长老占上风。
此时二对一,这位副堂主年纪又大,大概率不敌。
魔教黄衣长老一大把,到我衡州府来,就派一个最低级的!
瞧不起人啊!
赵少侠有点生气了,若是来个黄衣长老以一敌二,现在就好办多了。
战果还得扩大。
这些狗太保死不足惜,该杀一定要杀,叫左盟主肉痛,又不能让他发飙。
他眼睛咕噜一转,算计中把莫大师父也考虑了进去。
衡山弟子一旦出手,乱葬岗上最好不留活口。
赵荣找来冯巧云、全子举,向大年,艾根才等领头人,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们,再由他们转达诸位门人。
跟着,又从尸体中挑出来一把刀。
“师叔,会用刀吗?”
方千驹那老实的眼神中透着不解,“我有剑。”
“剑以后再用,待会你想着自己是神教高手,用刀更好。”
“我是魔教高手?”
“是神教。”
“哦哦,好,”这位老师叔有点心虚,低声解释,“大师侄,刀法就像悲调挽歌一样,师叔不太喜欢。”
赵荣摆了摆手,“刀法稀烂也无碍,师叔运足内力,尽管乱披风挥砍一阵便是。”
“嗯,这简单。”方千驹不由点头。
他虽然困惑,又懒得思考。
总之听师侄的便好。
一切都安排好,赵荣与方千驹在前,其他弟子分队朝四周散,包向乱葬岗。
……
……
埋没残碑草自春,旋风时出地中尘。
此刻夜色正浓,青草难见,早春之色掩于无形。
乱葬岗间时时刮起旋风,胡乱吹拂着江湖武人砍在残碑上激迸而出的埃土,搅得雉鸠高飞,烟尘四射。
魔教与嵩山黑衣众已深陷死拼之中。
乱葬岗上又有高手同归于尽,余者不足二十人!
“去死!”
皇甫嵩大吼一声,左手剑突变右手剑,身如游龙,三招快剑如飞蓬随风,看似随意,实则凶险无比,皆攻胸口大穴!
这一手快剑绝非寻常,若不是肩膀有乐厚留下的旧伤,不至于打到现在。
小太保剑速不及,但嵩山自有应对快剑法门。
锦毛狮运气于剑上下撩扫,宽刃配巨力,但凡撞剑,便使得快剑剑势蹇涩!
那游龙剑游个七八分都算皇甫嵩艺业精湛。
对方十分力发不出来,高克新便以守代攻,外行瞧着惊险,内行则赞稳重。
他苦等对手泄力,没成想皇甫嵩内力比他还强劲!
一时耗不死对方,无奈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