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儿!”阿稷面上刹那间便失了血色,他惊恐地大步上前将我搂在怀中:“江姑姑,快些去传医师!”
“是!”殿外的江姑姑同样惊慌地应了一声后,匆匆离去。
“别怕媛儿,医师很快就来。”阿稷将我抱向榻边,眉头担忧的皱起。
“让我和叔白见一面。”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襟,颤抖着唇说道:“见过之后,你就放他离开咸阳!”
“媛儿,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切莫意气用事。”阿稷回握住我的手。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凄惨,他的额间已急出了一层薄汗。
“你答应我!”手上的力道不敢松懈分毫,我声嘶力竭地向他喊到:“我们相见之后,你必须放他离开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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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稷的脸色因急切和犹豫逐渐泛起了红,却仍是迟疑着没有开口。
“你若是不答应,即便医师来了,我也绝不诊脉。”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转过身去。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媛儿!”阿稷大手一捞将我箍入怀中:“我答应就是,你不许糟践自己。”
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退去,我无力地垂下了紧攥的拳头。
不一会儿,江姑姑便带着一位女医匆忙地赶了回来。
女医本想俯身行礼,却被阿稷疾言厉色地呵斥住了:“快些诊脉!看看媛儿究竟是怎么了!”
“是、是…”女医哆哆嗦嗦地上前把过我的手腕,凝神摸索着。
“如何?”一瞬之后,阿稷拧着眉问道。
“回大王。”女医低头拱了拱手:“县主这是舟车劳顿太过疲累,外加整日忧思所致的气血两虚之症,容臣开两副补气益血的方子调理调理便好。”
“速速去开方子,用最好的药材。”阿稷紧蹙的眉松泛了一些。
“是。”女医伏身叩首后,跟着江姑姑退了下去。
“媛儿,从今日起,你必须得好好喝药多多休养才行。”阿稷心疼地伸手摸上我的脸:“别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我从他怀中抽出身来,背对着他躺在了榻上:“知道了,我会好好喝药的,也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既已答应了你,自然是会做到的。”他靠在我身后把玩着我的头发:“除夕夜宴我便召白起进宫让你们相见,你说好吗?”
“那便多谢你了。”说完这一句后,我就闭口不再多言。
为了防止他发现什么不对劲,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赶他出去,而是由着他待到我喝完药后才走。
心中搁置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便整日安安静静地在中庆殿按时喝药、用膳、就寝,只期盼着腹中的孩儿能够快快茁壮成长。
阿稷依旧日日都来探望我,他打定了要以从前温和的态度,重新与我培养感情,总是对我有求必应,见我气色逐渐好了起来,他甚至还嘉奖了为我诊脉的女医。
我冷眼看着他的满心欢喜,报复的快感过后,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哀伤。
何必呢,何必非要所有人都困在苦痛中回不了头呢。
明明从前的我们,都曾身处过那般灿烂的光明之中。
我和文楚很少联络,偶尔那个送膳的小宫女,会给我多带一两样精致的茶点和药膳,想来应当就是她嘱咐的吧。
我们曾经对彼此仇视的、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可当光阴轮转时,却又为了那人的血脉,共同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苦苦等待。
云月自了望台一别后,又求着江姑姑向我递了两次想要见面的请求,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漠视了,我也是听江姑姑说起,才知她如今在叶阳的宫中当差。
至于叶阳,我们后来的几次见面她都恢复了以往的亲和,倒是没有再对我说过什么苛责的话语。
大抵这就是身为王后的悲哀吧,即便自己的夫君心有所属,也不得不对着那所属之人展露笑颜。
时间在日甚一日的冬雪中,很快便到了除夕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