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阻止阿稷继续疯狂下去、护住我和叔白的人,唯有魏冉了。
可我又怎么敢将这件事、真的告诉魏冉呢!他本就防我如同防贼,若被他知道我和阿稷再度相见…
不不不!我怎么会愚蠢到、想向他求助呢!他方才还威胁过我,要打折云月的腿!如今之计,只有先搬出侯府,稳住阿稷再说。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我早早地便让云月留在屋中收拾包袱,自己则去了魏冉院中,与他商讨迁府事宜,我现在已有了诰封,按理说,赏赐的宅邸早就应该下来了才对。
初春的二月,晨风里还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意,我孤身立于他院中,望着满地凋零的杜若。
魏冉的房门尚且还紧闭着,向来勤勉的他,今日竟还未起身。
“臣女齐媛,求见穰侯。”我思索了片刻后,对着屋中大声喊道。
没有回应。我迟疑着,正准备再次开口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
一席玄衣、冠发整洁的魏冉,正翩然立于门后,他眼下有着点点的乌青,神色疲惫,身上穿的、竟还是昨夜的衣衫。
他难道也彻夜未眠吗?
他今日为何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地进宫呢?难不成,是特意在等我来寻他商讨搬迁之事?
“侯爷,齐媛于您府中已叨扰良久,是时候离去了,还望侯爷应允、放臣女出府。”我压下疑惑、躬身朝着他端庄的行了一礼。
他未答话,只手中握着一卷画筒,向着我缓缓走来,待走近后,他伸出手,将画筒递与了我。
“给我的?”我奇怪的问道,今日的他,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倒是给我整得有些不会了。
“那夜在帐中,你曾问过我这是何物。”魏冉细细的看着我,眸中渐渐泛起了浓重的哀伤:“此刻我将它转赠予你,你拿回院中去认真、用心的好好观摩后,再来告诉我,你是否真的决意要离去。”
他太古怪了!他居然用这种语气、这种神色对我说话!
“呃,好吧。”我很想问问他、为何要弄得这么麻烦,可看见他如此悲戚的模样,却还是默许了下来,反正阿稷给了我十日之期,并不急于这一时。
“你放心,若你看过之后仍想搬离,本侯绝不再阻拦。”他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对着我承诺道。
“行。”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氛围,我立刻答应了下来:“那我晚些再来找你。”
说完后,我便快步转身回到了院中,这厮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他最近真是越来越怪异了!
“姑娘,您回来了?侯爷怎么说?同意咱们走了吗?”云月一见我回来,就立刻迎了上来,她大概是怕极了魏冉,比我更着急逃离这侯府。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随口答了一句,忽略了云月的满头雾水,迫不及待的拆开画筒、拿出了画帛。
画帛徐徐展开,只见细腻的绢画上,一位身着红衣的明媚少女,正满眼惊奇与娇憨的望着我和云月。
这画中女子的神态仿若活灵活现,透着一股明净的蓬勃朝气,俏丽又可爱。想来作画之人下笔时,心中一定是带着万分柔情与眷恋的吧,否则如何会画得出,这样一幅栩栩如生的丹青呢。
我惊了,久久的盯着画帛回不过神来。
“姑娘,这是谁替您作的画呀?简直太美了。”云月在我身旁,诧异的赞叹着。
“胡说些什么,何以见得是我!”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来。
“明明就是您啊,这画中女子的样貌和身段、与您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穿的,也还是您从齐国赴秦时的华服呢。”
我惊愕的跌在坐榻上,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厌烦我、嫌恶我的!他明明对我,从来都是疾言厉色的!
恍惚中,阿稷声声泣血的诘问,再次回响在我耳边。
“他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的三番两次救你?还替你请封了县主之位?”
“甚至到现在!你也还住在他的侯府里!”
往事一幕幕涌现在脑海里,初见时他对我的猜疑,王宫中他对我的憎恨,重逢后他对我的挑剔,到如今住在这侯府里,他对我日日的冷淡,这不可能!这太可笑了!
“不可能!”我将手中的画帛,用力扔出了门外,他怎么会对我有这样的心思!
“姑娘,您怎么了?”云月见我这副模样,忧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