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民女所求并不在此…”我仍尽力央求着。
“太后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岂能轻易收回,还不快些领旨谢恩。”魏冉闻言微侧了头,冲着我告诫道。
我只感觉到万分憋闷,迟疑着说不出话来,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你莫非想抗旨不遵吗!”这厮见我久不出声,竟拿出这么大一顶帽子,妄图扣在我的头上。
我抬头望了眼高台之上的太后,只见她听了魏冉的话后,面色已似有不满,只好无奈的垂了首,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民女齐媛,多谢太后恩典。”
“平身吧,虽已有封诰在身,但你往后,非召不得入宫。”太后目光幽深,带着警告的意味,一瞬不瞬的盯住我:“哀家的意思,你明白吗?”
“齐媛明白。”我惊惧的低下了头,心中清楚,她还是防备着,怕我再度接近阿稷。
太后见我一副温良顺从的模样,终于收起了凛冽的面色,站起身牵住了她下首的那名貌美女子,对着我们三人介绍道:“这位是从楚国远道而来的叶阳公主。”
“她将成为我大秦下一任的王后。”太后说着,眼神意有所指的瞟向了我:“大王的结发之妻。”
“公主万安。”我和白起见状,一起俯身朝着叶阳公主行礼问安。
叶阳公主和善的笑着,对着我们二人点了点头。
“这是你舅父,这位是白起将军,你刚到咸阳时,他们还在外征战,故而未曾相见。”太后和蔼的对着叶阳公主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凡事无需见外。”
“至于这位,刚才你也看见了,是哀家新封的华容县主,你们以后就君臣相称吧。”太后看着我,仿佛话中有话。
“虞儿见过舅父、白起将军。”叶阳公主对着魏冉和白起,微微欠了欠身,又看向了我:“华容县主安好。”
“公主安好。”我清浅的笑着,终是朝她弯下了腰。
出宫时,我的头脑是昏沉与混乱的。
我坐在轿辇中,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来晃去,浑浑噩噩的放空着。
方才在宫中时,太后明明已经快要答应我的请求了,却在被魏冉打断后,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我实在琢磨不透,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一边不肯放我离去、禁锢着我的自由,一边又不停的防备、猜疑着,我对阿稷是否还心存幻想。
我搞不懂,我能被利用的价值,已经尽数被他们榨取完了,何必还非要将我死死的囚禁在眼前,不断威胁又羞辱着!
难道我的自尊,就不是自尊了吗!我的想法,就那么不被看重吗!
我抬眸,向着始作俑者狠狠地剜去,却见他正怡然自得的,靠着软榻闭目养神。
“媛儿,你怎么了?”白起坐在我身旁,满眼关切的询问着:“从宫中出来以后,你就一直愁眉不展,太后已经封赏了你,不会再追究从前之事了,你为何还是这般伤神不已?”
我深吸了两口气,尽量压下心中的怒火,毫不客气的冲着魏冉嚷道:“你为什么要阻止太后放我离开?”
“既然始终都怀疑、我对大王用心不纯,何必还要紧揪着我不放!我若走了,不是更让你们称心如意吗!”气愤已经使我的脸涨的通红。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侯不许你离开了。”他竟恬不知耻的装傻充愣了起来。
“若不是你出言中断太后的话,我现在早已收拾包袱离开咸阳了!”我朝他大声的吼道。
“离开咸阳?”他终于睁开了眼,寒意森森的回望着我:“离开咸阳之后你想做什么?回蓝田继续招蜂引蝶?还是重新做回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
“阿冉!”白起终于意识到了魏冉的弦外之音,开口指责道:“你怎能对媛儿说这么重的话!”
“你如今得到的尊位与身份,已经是你所能谋求的最好结果,你应该感谢本侯才是!”他面色似淬了冰一般的冷漠,沉沉的盯着我:“别再不识好歹。”
我愤恨的怒视着他,他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
只因我曾经对阿稷心生过妄念!又与白起是这样模糊不清的关系!
无论我走到哪儿,他都始终放不下心来,对于一个铸成过大错的罪犯而言,唯有牢牢的拴在眼皮底下,才能时刻紧紧的监视与打压!
压抑又沉闷的气氛,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般,将我翻滚着淹没在其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剩下无尽的窒息。
恰好此时,马车终于稳稳的停了下来。
我气血翻涌着,一把掀开轿帘,就朝着侯府大步跑去。
我气势汹汹的跑进了魏冉屋中,将他收藏的古籍、摆件全部打翻在地,犹不解气的,又把他柜中的所有衣衫服饰等,扯了出来,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