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淄水河畔,一小舟很快靠了岸,黑色身影轻轻跃至岸边,然后回头对那船夫说道:“明日卯时在此处等我。”
这位戴斗笠披蓑衣的船夫点头道:“小的明白,主人可要当心。”
那黑色人影正是杨霄,朦胧的月色照在他瘦削的长脸上,显得有些冷然,他在此处上岸,只是为了去见几个杨家旧人,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暗中联络。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郗遐的饭菜里做了点手脚,想要甩开他们。此刻他的脑海中仍存有疑虑,只是暂时不去想那些,然后匆匆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一处临近河边的村子里,有鳞次栉比的两三层小楼异常醒目,水渍斑驳的墙面上,尽是青绿色的苔藓痕迹,还有一些枯萎的错乱如麻的爬山虎枝条,只露出二楼的一溜窗户。
屋内有些亮光,烛火随风摇曳着,围桌坐着三人,一人正在擦拭单刀,另两人仍旧在吃着刚炖好的鸡,其中一人伸手拽下一只鸡腿,递给那擦刀的人,笑道:“萍姑人长得俊,厨艺也不赖,杨霄还真有福气。”
“别胡说,小心被萍姑听到,又是一擀面杖子抡过来。”那人用袖子抹了抹沾满油的嘴,悄悄道:“杨霄在弘农郡早就娶了妻的,萍姑那火爆脾气,能甘愿做妾吗?”
这时候,门口站立一人,却是那怒气冲冲的萍姑,举着那根熟悉的擀面杖冲过来,口中还大喊着:“你们几个乱嚼舌根的——”
“大哥,你来了!”
那擦刀的男子突然站起身,萍姑以为他们又像平常那样捉弄她,所以也不理睬,就要抡起擀面杖朝他们打去。
不成想身后一人用力握住那根擀面杖,冷声道:“省省你的力气,连自家失了盗都不知。”
却见杨霄衣袍上还沾着少许的血迹,大步走进来,扫过那三人,冷声道:“杨武,韩虎,董苞,你们还有心情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临淄那边你们可都去探查过了?”
刚才擦刀的年轻男子正是杨霄的从弟杨武,他沉声道:“大哥,最近临淄城内有些乱,田大人派出了许多的巡城官差,好像在捉拿凶手。”
韩虎和董苞皆是杨武的结拜兄弟,也是杨骏的心腹护卫,当年和杨霄一同离开的杨府,这些年更是跟随杨霄四处奔波,从没有怨言,只是有些匪气,时常口不择言。
萍姑见他们有要事相商,便要转身走开,杨霄却叫住了她,“你还是暂时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方才来的路上,看到几个黑衣人潜入你家,虽然我已经结果了他们,但不知还会不会再有人来,所以——”
“多谢。”萍姑眉间掠过一丝担忧,说道:“家兄自去了临淄,已经数日未归,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你的哥哥就是个穷教书的,怕什么?”董苞嘻嘻笑道,啃着没有多少肉的鸡肋,继续说道:“我上次看到你哥哥和一个商贾混在一起,说不定要发财了。”
“你胡说什么?”
萍姑刚扬起手臂却又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瞥向杨霄,说道:“你走了这一路,怪冷的,我再去盛一碗热汤来,你好喝一些暖暖身子。”然后便转身走开。
董苞趴在韩虎耳边,悄悄道:“看到没,她还是那么关心杨霄。”
“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去临淄,”杨霄肃然道:“后日应该就能抵达,还是照原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