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二哥最近醉心围棋,用以消愁解闷,自称‘忘忧’,真是好雅兴啊。”祖约含笑道。
祖纳呵呵一笑,说道:“四弟说笑了,改日我与你手谈一局如何?”
“道幼,淮南那边来信了吗?”祖约偏头笑道。
祖涣点点头,皱眉说道:“表兄许广(舅舅许柳之子)在信上说,淮南王(司马允)近日大量聚集奇才剑客组成国兵,其胞弟吴王司马晏,则利用其封国可自由任用国吏的便利,密切联系吴国三郡尤其吴郡的旧东吴政权人士,不动声色间,已形成了一股势力,不容小觑。”
祖约摇头,喝了一口茶,说道:“淮南王自执掌江、扬二州军事以来,野心暴露无疑,赵王屡屡在贾后面前谈及淮南王与吴王拥兵自重,应该欲以消减,可惜贾后迟迟没有表态,不知为何。”
“自然是为了牵制赵王,”祖涣开口道:“成都王(司马颖)还未被驱逐出洛阳城,想必也有此原因,不过成都王近来与他的岳父乐令来往密切,或许已经在商议离京去镇守何处了。”
祖纳凝视着祖涣,语重心长的说道:“道幼,不可妄言,小心祸从口出。”
祖涣颔首,不再说话。
“二哥,你已迁至太子中庶子,本该言语谨慎,可又为何对王处仲(王敦)持有偏见,多次驳斥他的言论呢?难道你已经忘记当初王乂征辟你为从事中郎,琅琊王氏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
原来祖纳少年丧父,他十分孝顺,常常亲自为母亲生火做饭。王乂听说了他的美名,就送了他两名婢女,还让他做了从事中郎。
有人嘲笑祖纳说:“你的价值就相当于两个婢女。”祖纳说:“难道百里奚的价值还不如五块黑公羊皮吗?”
百里奚又称“五羖大夫”,是秦穆公用五张黑羊皮从市井之中换回的一代名相。祖纳自比百里奚,以此回击嘲讽他的那些人,这件事又被祖约拿出来调侃,他心里略觉不快,但是按捺下来。
其实祖纳与祖约非一母所生,祖约好大喜功,性情浮躁,容易听信小人之言,故而他人二人之间早有嫌隙。
祖逖与祖约虽是同母兄弟,但祖逖为人正直,生性豁达,倒是更偏向于祖纳这个兄长。
“四叔,我母亲已经好多了。”祖涣借机转换话题,含笑道:“还要多谢四叔特意寻来的千年人参。”
祖约微笑不语,只是喝着茶,不时拿余光瞥着祖纳,唇角一丝黠笑。
厅上他们叔侄二人又商议了一下除夕祭祖事宜,因祖逖近来事繁,许多府内之事大都交与了妻子许氏,不过许氏尚未痊愈,祖涣便暂时替母亲打理一些府内事务。
待用过午饭之后,见祖逖还未回府,祖纳和祖约便相继离开。祖涣又回后院陪着母亲说了一些话,见母亲喝过药歇息了,才缓缓走回自己的书房。
这时,书童凌冬带着一卷画匆匆赶来,躬身禀道:“公安小郎君把字画退回来了。”
祖涣接过画卷,随意搁在一边,笑道:“无妨,就当我已经赔过礼了。”
“小郎君何苦与他纠缠,就为了一本书籍,真是不值哪。”凌冬口中埋怨道。
“人道张司空是个书痴,如今看来果真不假。”祖涣冷笑道:“想必郗遐也是在藏书楼中翻找无果,这才离开洛阳的吧。”
正说着管事领着一名老仆走了进来,管事上前回禀道:“小郎君,这位就是当年在杨骏府上打扫庭院的老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