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沉吟道，“我这般剖析，无非是让你洞察权衡，明晓何为善择。”他的声音平静，“武力突进之策已然述说，但却非孤径唯途。换个思维，我们可以提议与领主结盟。”

“阁下是否玩笑？须知众人皆以为吾侪与反叛军为伍，白日之爆炸与枪击皆负其咎。”杰伊眉心拧起，“鄙人此刻位列通缉榜单首，‘极端危险’四字赫然在目......诚然，那诸多莫须有的控告大半失实，但韦恩财团的卫星实系我所击落，而那一千万你也确实盗龋至于‘极端危险’，此状亦无可狡辩，从领主视角视我如行走之灾厄。”

“此皆现状之实。”罗伊淡然言，“设若得证据证实，我等与暴行无涉，澄清与叛逆者的纠葛，并且捕得开枪之人，以此与领主议交换......而我等交易之条件，不过借用量子传送原型机逃离此界，永不再扰其视听......倘若尔是领主，当如何抉择？”

杰伊一时哑然。此言在理，以公正领主之立场，的确难以拒绝此交易。然而问题在于......

“公正领主掌天下权，麾下拥世间最佳探查之能。”杰伊提问，“若连他们都无法捕获枪者，尔何处寻信心赶在他们之前达成此事？”

罗伊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冷淡容颜显现出一抹难得的弧度，“这正是此事的魅力所在。”他缓缓道，“正因为难题重重，解围方有价值。”

杰伊凝神片刻，男子眼中短暂闪过的热情、希冀及跃跃欲试之色，如赛道待发的勇士，令他心中一惊。

“难道汝......是因为欲破解难题，故设此计？”

罗伊并未否认，仅以默然应对。

“车中有浴室，还有我备在此处的一些衣裳。”他说道，“洗漱一番，更衣后再言，我们尚有案待破......我不愿同散发着腐物气息之人同行。”

深湛蓝光的跑车如一道疾掠之影穿梭在戈坦通往玛都的大道上，犹如贴近地面的流星滑翔。引擎轰鸣，轮胎摩挲路面的声音震耳欲聋，整车宛如振动的共鸣器。

杰伊换上朴素白裳，在副驾座上无意间瞥向仪表板上的速度表，指针早已超过两百，却依旧未降。一旁的侦探先生身穿考究西装，从容握持着超速两百的方向盘，脚下油门仿佛仍深陷到底。

杰伊对这样的高速并不在意，对于汽车的极限，相较于他曾翱翔的天际来说，不过如蜗牛缓行。然而，假使他记得不错，身旁的侦探只是一名凡人，无论手段多高强，智慧再出众，若在二百公里的时速中撞击，生还希望甚微。

“我说，你可考虑降些速度？”杰伊略带忧虑地建议，“你一定不是因为认为在旁有我在......认为无论发生何事，我都能在一刹那救你脱离车舱，所以才肆无忌惮吧？先说明，若真遭遇意外，也许我会借此机会，不施援手以报之前你对我们的算计之仇。”

罗伊含笑斜睨，答道：“平时驾车即如此，疾驰能刺激神经系统，让头脑保持亢奋，思维更灵动，有助思考......若有不适告知一声，我会略缓些。”

“无妨，你随意吧。”杰伊挥挥手。

真是个不明所以的狂士。

“至今不明领主是如何追踪到吾辈行踪。”杰伊眉尖微蹙，“万一他们在吾身上安置了跟踪器......”

“大体是如此，他们记录了你体细胞释放的特有辐射频率，就是在你出席庆典礼堂的那个清晨。”罗伊不经意道，“氪星人汲取太阳能源后会发出特定辐射信号，据此追踪你细胞所发出的辐射定准你的位置......这是一种技术尚未成熟的所在。”

杰伊正色，“等等，那岂非意味着我们现在也被......”

“不然，你未使用超能力时，这种辐射微弱，不易追踪。”罗伊解释，“此前他们通过跟踪你返回住处的能量轨迹才找到你，只要你避免消耗过多能量，便不至被追踪。”

“原来如此，所以要如此悠哉驾车，以免被追踪？”杰伊颔首，“本以为你是单纯炫耀驾车技艺......或者厌烦与吾一同飞翔。”

罗伊瞥他一眼，哼了声，或许确有这原因在其中。

“讲真，至今你未提及我们要前往何方。”杰伊将手臂支在窗沿，手指轻抚脸颊，“你要查明枪手的身份，莫非不应重返庆典礼堂查看一番？要知道，调查犯罪现场之类的事吧？”

“无须回去了。蝙蝠侠第一时间已勘察现场，有挖掘价值的线索定然已被他收罗。”罗伊摇头，“况且现在现场仍在封锁，吾二人正遭领主打探，贸然现身不宜。”

“言之有理。”杰伊思忖，“如今向戈坦而去，戈坦又有何事要处理？”

“验证我的推断。”罗伊手扶方向盘，目光望向远方，“手中情报有限，唯一可作为切入点的信息是我知晓那次射击之距离超过了两哩之远......对常人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事。那射手仅有一次扣弦之机，若非确信可一举命中，不会选择那么遥远的射距......在我的故乡，能达到之人寥寥，直觉告诉我此界应也有相似之人。”

“死亡射手。”杰伊瞬间心领神会。远距射击的绝技，精确如鬼神般致命一击，这不正是这位传奇射手的标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