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稚子。”狱卒铁面无私,脸部肌理亦难抑微动,显然竭力维护着威严的姿态,“该你受探了。”
噢,迈克方悟,他竟是为探监而来。
他慵懒地哈欠连连,身躯延伸,满腹不愿想到那令人生厌的老父即将相见。思忖片刻,遂问道:“仁兄,何不直说那位故人不愿见客,我也就此回返,彼此免遭折腾如何?”
狱卒惊异,供职多年,未见识此等场面:“然囚犯允诺与你相见矣。”
“唉,怎奈你这位兄长不通融......罢了罢了,我就屈尊随你去。”迈克无奈起身,摆出慷慨容忍的神色,仿佛宽宏大度般。
狱卒严峻面容再一痉挛。鬼使神差,这究竟是何境况?怎的这个少年让他有一种探监实乃荣幸,应当欢欣庆幸的错觉?岂非是他央求此行不成?
实未知晓,此番迈克探望“敬爱”老父确为不得已。本心而言,定要躲老父远之,特别是在送他入狱后,更不明如何应对。况乎,
自识人以来,父子二人言语交锋过五,即起摩擦,过十必演化成拳脚相加,通常,他为受损方。
看自家老父诸多不满,却从未回敬一掌。
自马库斯先生因“教团”入狱至今,已有月余,直至本周,母亲严令逼迫非去看一次不可。谓其期冀父子关系尚有机会修缮
,但迈克视其可能,如同朝霞出自西方之景。谁知呢?世事如此荒谬,也许哪日太阳果真西升?
经牢狱一月折磨,马库斯先生似乎身形消瘦,出现之际手戴镣铐,较之记忆里的老父锐气尽褪,面容萎靡如连日熬战。然而坐姿端正,神情自如。
双方隔窗对座,迈克接过话筒,极不情愿地低喃:“喂。”
“听起来你并不愿意前来。”马库斯先生淡声道,“你母命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