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一旁的岁星,道:“吾与叛军终有鏖战于野的一天,希望到时,侯爷能替本将守好这雁鸣关。”
岁星淡然道:“守将既出,我怎可能留下?”
肖瀚明了她的意思,不由叹息一声。
回到军帐之后,没过多久,秦子荀便来拜访岁星。他开口问道:“听肖将军的意思是,皇上如今在催他出兵?”
岁星点点头:“想必是。武威王率残兵逃窜,一味逗留于此,恐失机会。”
秦子荀皱眉道:“陈兵雁鸣,应以固守为先。若此屏障破,启阳恐危。皇上逼战之举,未免太过激进。”
“虽激进,但有迹可循。”岁星分析道,“残酷血腥、毫无底线的政斗和兵变,已经让君臣之间的信任几近崩塌,彼此心有提防,且都深怀恐惧。对皇上来说,今雁鸣关兵众强盛,万一图谋不轨,社稷将倾。肖瀚在这里多呆一天,皇上就要多担惊受怕一天。自然要催促他与叛军决战,以此试探他。而对肖瀚来说,身处前线,鞭长莫及,随时都要忧虑在后方启阳城的政敌的攻击,他们的一两句话就可能要了他的命,现在若抗旨不遵,更是形同谋反。朝堂之上,本应君臣同伍,但现在却充斥着这种你死我活的对抗,彼此的不安全感已经强烈到无法控制。想做出改变的人,可能立刻就会被不相信的一方杀死,给其他人留下深刻的教训。”
“原以为是皇上急于求胜,却未想到在当下,相比军事策略的正确与否,政治态度才是他最优先考虑的事情。”
秦子荀恍悟,武将大多都知边、知兵而不知政,尤其他久居西邑,并不熟悉启阳朝局的微妙关联与剧烈变化,此时听闻岁星之言,不免有豁然开朗之感,心折于她在政治上的敏锐嗅觉。
他继续询问道:“那西邑军该如何自处?”
留给西邑军的选择,和留给肖瀚的选择,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别无选择。
如她先前所说,皇上绝不可能让雁鸣关守军尽出,却放西邑军在此要塞镇守。甚至他对不知底细的西邑军的忌惮,恐怕要更强于肖瀚。
岁星想了想,道:“尽悴事君,明哲保身。”
隔日,西邑大军继续向启阳城的方向进发。离雁鸣关已有千里之时,裴秉给肖瀚下了最后通牒。
万般无奈之下,肖瀚披甲带刃,恸哭出关,追击武威王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