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向坐在屋里的爷爷,爷爷一边高兴的看着小宝吃零食,一边不断的吸着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医生对他的叮嘱。
“我爷爷这个病,很严重吗?”我问这大爷,大爷摇了摇头:“不好说,没有做手术,得不到最终结果。看了几个大夫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太一样。”奶奶有点伤心了,眼泪含着泪花,轻声的问着大爷:“老大,那,那医生说没说,你爸,你爸还能活多久?”奶奶这句话一说,犹如一把刀子插到了我的心口,这似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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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看了看奶奶,说道:“妈,您别想那么多,医生都说不准的事儿,咱们想他也没有用处。这以后,一方面劝着点爸爸,把烟先戒了,另一方面,按时吃我开回来的药,等以后观察一下再说。我这边也继续给我爸留意着对症的好大夫。”奶奶听我大爷这么说,也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这本小说的前几章我写过,因为我刚出生时候爱哭,我爷爷本来就重男轻女,赶巧那时候爷爷得了点怪病,就认为我是克星,非要把我扔掉。这件事实事求是的说是真实的,绝无杜撰。所以肯定有一些朋友就认为我爷爷是个特别坏特别狠的人,其实也不是。我觉得评价一个人很难,人确实是有很多面的。这里我想替我爷爷说两句。
我爷爷除了重男轻女,封建独断,偶尔家庭暴力外,也就是视我为空气,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搭理我,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明显的缺点了。
但,我爷爷确实是一个实在的好人。
我这么说,肯定有人会有非议,会直接拉开架势,准备跟我唇枪舌战出个子丑寅卯。那我不抬杠,我爷爷要扔的是我,我从来都不恨他,别人就更没资格来指责他了。
爷爷17岁时,我太爷爷早逝,我爷爷是长子,就开始扛起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太爷爷走后留给爷爷三个未成年的妹妹和一个还未出世的弟弟,还有我那个小脚太奶奶。我太爷爷早前是私塾的先生,家里经济环境并不太好,在旧社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日子本就过的不宽裕。家里顶梁柱一下子倒了,幸好我爷爷当时刚刚娶了我奶奶,两个人开始支撑这个大家庭。长兄为父,那二十年里,我爷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埋头苦干,除了种地,还做瓦匠帮人家盖房子,打零工,自己喝粥,都要把稠的留给弟弟妹妹。一个汗珠子砸八瓣儿,一个孩子没饿死,还给自己的弟弟盖了房子娶了媳妇,操持着三个妹妹出了嫁。
听奶奶告诉我,当年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满村的找花姑娘。家里女人多,我爷爷为了能保全她们,不顾她们的反对,把我奶奶,三个妹妹,和我老太太头发都剪掉,剃成了秃子,还把脸上涂满锅底灰,我爷爷最小的妹妹爱美,拉着头发不让剪,哭哭啼啼,时间紧迫,我爷爷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按着脑袋把头发剃了,全扔到灶火堂里烧了,然后把她们分别藏在棒秸秆堆里,石头垛里,自己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日本鬼子砸开门满处找人,小妹妹吓得哭了,被一把拉了出来,我爷爷跪地上大哭,作揖求饶,把家里能吃的能喝的值钱的都拿出来给人家。小妹妹本就刚刚剃了秃子,又满脸的锅底灰,又瘦又小,可能小日本鬼子也没看出来是个花姑娘,抱着爷爷给的吃的都骂骂咧咧的走了。小时候奶奶跟我讲这段的时候,言语中都是对爷爷的崇拜,爷爷想的周全,做的霸道,才保全了一家老小。奶奶说,那时候半个村的女人都被小日本祸害了,就我们家,全保住了。
解放后,我爷爷因为实在守信,被群众推举成了公社的大队长,负责组织生产,看管粮仓,我爸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他都饿的想吃屎,我爷爷都没有往家私拿过一粒米。我爷爷说人可以饿死,但是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会被寒碜死!都是死,也得死的有尊严。家里能吃的都给孩子吃,他去拔野菜,扒树皮,吃树叶。脸都绿的,还坚持天天和同志们一起守在粮仓外,怕人家闹事儿去抢。村里也有饿急了闹事儿的,但是大家说谁看粮库他们都不信,就信我爷爷。所以,他肯定是值得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