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安忽然下起了小雨。
苏清欢独自一人躲在屋檐底下,看着大街上有人用手挡着头,急匆匆地朝前跑去,有人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着。
反正他也不急,就索性待在屋檐底下,看着檐头逐渐汇流成线的雨水,滴落在地上,然后在水面溅起许多密密的水泡。
苏清欢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再抬头时,愕然发现,长安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不,也不是空无一人。
在街尾,一个穿着宫裙的精致玲珑的姑娘撑着一把伞,慢慢地向他走来。
这一幕,让苏清欢不禁想起戴望舒那几句诗“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位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
准确的话他也记不大准了,但是这几句话用来形容眼下的场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姑娘越走越近,她露出两截白臂,两截小腿。
苏清欢忽然懂了为什么会有藕臂这样的词,那白嫩健康的小臂可不就如水中润泽充盈的藕。
但他又疑惑,那藕不够细腻,不够柔软,不够晶莹,又怎么配得上这样的肌肤。
而那姑娘的脸,也像漫天莲叶中的一枝清荷,让你忍不住去注目、去贪嗅。
本来苏清欢还能去赞赏,去感叹。而当那姑娘越来越近时,他失语了。
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的心只能随着那姑娘的莲步轻移而浮浮沉沉。
那姑娘走到苏清欢面前,停了下来,将伞举过苏清欢的头顶,为他挡住了飘来的雨水,她幽幽的叹道:“小欢你弄得还真是狼狈。”
苏清欢疑惑道:“你认识我?”
“唉,看来你果然不认识我了,没关系,那我们就再重新认识一次吧!”
那姑娘的一声叹息似乎有无穷的哀愁。
在以前,苏清欢觉得雨的清新要胜过任何好闻的脂粉,但现在鼻尖传来的香气和清新之感,更胜雨日。
“姑娘是谁?”苏清欢忍不住问道。
那姑娘轻笑了一下:“呆头鹅。”
然后那姑娘用自己柔若无骨冰冰凉凉的手拿起苏清欢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伞柄上。
“雨停了,我也要走了。”
那姑娘背起手,挺起秀颈,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云散雨收,娟娟的新树,滴翠的嫩叶,明亮的万丈光芒,还有渐行渐远的伊人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