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
他穿着月白长衫,银色薄甲,高高站在城墙之上,身偎白虎,扛着一把长刀,眼睛微微撇下,睨向城外山河万里。
北疆的风吹乱了他的鬓发,神清骨秀的脸,横劈万物的冷冽。
原来,最初的最初,他是用长柄刀的。
因误会她喜欢光风霁月的模样,所以弃了刀,改用剑。
怪不得此后的战场上,他总有些凶险,惯用的兵器换了,就如被人拿住了死穴。
年轻的沈惊游,是很傻的沈惊游。
姜芙蕖站在城门口,仰头望着被百姓视作北疆少主的沈惊游。
她很渺小,落在他的眼中只是个小小的黑点。
而他很遥远,需要她一直仰着头,倒退着踮着脚才能看清楚。
他是天上仙,她是凡间花。
他们是……孽缘。
提着裙摆,上了台阶,走到一人一虎旁边。
她远远站着,沈惊游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因为,是在梦里。
戴着护臂的手温柔地摸着白虎的腹毛,沈惊游眉眼安静,白虎发出讨好的哼唧声,将头也往他的手心蹭。
她也学着他的模样,大着胆子摸了摸老虎的脑袋。
白虎突然朝她的方向撕咬而来,惊天动地的啸声吓的姜芙蕖倒退数步,差点从城墙边摔下去。
“噤声。”
如金似玉的斥责响过,白虎便恹恹地窝在他脚下。
沈惊游起身,转过头冷冷地朝着姜芙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琉璃珠子缓慢转了转,长睫微垂,掩住瞳眸里的神色。
“什么也没有,吵什么。”
沈惊游从腰带里扯出一块干肉,塞到白虎口中,下了城墙。
姜芙蕖绕过白虎,下一瞬那被安抚的白虎朝着她亮出爪子,叫嚣着扑过来!
“!”
姜芙蕖吓的快步跟上沈惊游,那白虎立刻就萎顿在旁,不敢追上。
他好像要去吃饭,独自一人进了帐中,吃一张硬的可以扇死人的黑色的饼。
姜芙蕖身魂主动进了他的身体,唇齿间嚼着苦涩发酸的饼子,只一口就难吃的她不得不逃出来。
给猪吃,猪也不吃。
沈惊游坐在椅子上,吃的很斯文。
姜芙蕖将之称为沈惊游的一天。
吃完饭,他就批公文,无非是北疆各处将领当职是否清廉,治军是否严格,管辖范围是否有别国奸细,或者哪位将领娶妻生子做生辰……
他颇有耐心。
姜芙蕖蹲在一旁仰头看,又趴在他身侧一寸寸地琢磨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在她坐在桌子上盯的时候发现他眉头之间有道小小的细纹,肉眼几乎无法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