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让他来。若是废物,别怪我翻脸无情。”
天色擦黑,一青衣道士才手持浮尘踏入正厅。
沈惊游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脸上没什么血色,瞧见来人,眸中神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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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强忍着不去动怒。
走神间,他又想,或许,六公主逼婚,芙蕖被六公主扣在宫里?
只要绑了谢扶桑……
“这位郎君万不可动杀心!会堕入阿鼻地狱!”
那道士冷冷望着沈惊游白瓷一样的脸,观他神色,再次提醒道:“郎君切记,姻缘不光天定,更是福报所致。若是郎君动了杀孽,再好的姻缘也给生生断送了。”
沈惊游轻哼出声,声音冷寒,“你怎知我动杀念?”
“郎君印堂发黑,浑身气势冷沉,本是刚正不阿的气此时染了墨色,已成邪气。郎君的夫人尚在人世,郎君为何如此偏执?”
沈惊游这才看那道士一眼,虽不相信,但眉眼间郁气却忍不住散了些。
那道士掐着手算了又算,又瞧着一旁伺候的瘦削丫头海棠,心中有了成算,“明日晚间,小夫人必能和郎君重逢。”
沈惊游黑暗的眸里涌进来一片碎光。
……
谢珩在一旁看的有趣。
沈惊游何许人物,竟也如此沉不住气。
他倒是真想瞧瞧姜芙蕖的模样。
真就那么让人放心不下吗?
*
了却连日来的心思,姜芙蕖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柳树发了新芽,路边也有了小小的黄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大氅换成了披风,妇人髻也变成了姑娘半髻,姜芙蕖一身雪青色长衫,戴一对白玉耳坠,头上簪一对珊瑚步摇,唇红齿白,乌发雪肌,比初春的桃花还鲜妍。
阿宝在一旁收拾金银细软,武艺高强的霍瑾抱着剑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靠着墙闭眼假寐。
姜芙蕖捧着牛乳茶喝了两口,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小姐,我和船家说好了,咱们明日一早就走。那渡口附近有个极大的赌坊,我想小姐今夜定是开心地睡不着,不如我们去赌坊瞧瞧?反正有霍瑾在。”
阿宝将包袱打了结背在身上,转头拿着帕子替姜芙蕖擦了擦唇角的茶渍。
姜芙蕖被说动了心思,朝着霍瑾方向一瞧,对方点头,“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有人欺负小姐,我便将那人手脚剁了喂狗。”
“嗯!”
姜芙蕖兴奋地眼神发亮。
霍瑾真好,像把宝刀,有了他,她姜芙蕖还怕谁?
霍瑾可是杀手排行榜第一名的大佬,沈惊游来了也打不过。
想到这,姜芙蕖男装也不换了,戴了帷帽,便和阿宝手挽着手出了客栈。
*
赌坊确实离着渡口不远。
整条街上,有卖艺的大汉敲着锣翻跟头,还有穿着轻薄纱衣的舞姬做掌上舞,各种卖首饰、卖香料、卖花灯的摊贩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开了一整条街。
姜芙蕖看什么都稀罕。
她上辈子未出阁的时候由家丁们围着,出门怕被拍花子的掳走,总是玩不尽兴。
后来嫁给沈惊游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都有九年没逛过街了。
阿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心中也是无限畅快。
“小姐,那有云片糕!是新鲜出炉的,好香啊,我们过去吃!”
霍瑾过去排队买了两份点心,抱着剑守在姜芙蕖跟前,默默地看着她吃。
少女肤如凝脂,娇唇红润,睫毛纤长轻颤,那家店的云片糕好似手艺真的挺好,姜芙蕖咬下一口细细吞咽,惊讶又满足地笑了笑,耳根微微发粉。
她吃一口自己的,觉得阿宝手里的还要香,发小脾气要抢阿宝的,阿宝双手捧着奉上,少女满脸娇嗔,笑说不要,没意思,不好吃。
说完又去掐阿宝的腰。
又笑又闹的,霍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下一刻,他脸色微变,整个人肌肉贲张,浑身气势喷薄而出。
就在姜芙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瑾推了阿宝一把,“我带小姐先走,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就直接将姜芙蕖打横抱起,一个跃起上了一旁的客栈二楼。
夜风呼啸,霍瑾稳稳抱住姜芙蕖脚下动作飞快,不过片刻已经将阿宝远远抛下。
姜芙蕖愣怔片刻,似有所感地看向身后。
一看不要紧,差点窒息。
沈惊游提着剑就跟在后面,剑已出鞘,散发着冰冷寒意,那漆黑的眼睛里的不是杀意是什么?!
天呐。
她临门一脚,为什么就在这时候碰上了沈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