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蕖浑身疼,尤其小腹,好像有千万把利剑在搅。
屋里地龙烧的暖,榻上铺着厚厚的灰裘垫,一层又一层的丝绸单子平整铺着,她却觉得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冰棺里。
梦里。
手腕被一只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握住,随后游离到她手心,接着十指相握。
陌生的感觉,让姜芙蕖抵触。
她想甩开那只手,拼尽全力还没挣脱,再用力,一片烛火撞进眼瞳。
姜芙蕖醒了。
手上不舒服的感觉消失。
视线里有个男人坐在床边。
一身玄色金线绣云纹的常服,身姿挺拔如松,肃然端正,俊美矜贵。
明明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浑身的气度却沉稳冷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一眼。
自他死后,姜芙蕖已经有三年没有好好看过沈惊游的脸。
刚回来的昨夜,她以为他是厉鬼,总想着把自己受过的委屈统统还给他。
如今已确定他是活生生的国公府世子,沈家军的玉面小将军。
她反倒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他在江南养伤三个月,很快同她成婚,但成婚不过一月身份就变成了小公爷,接下来的一个月治病恢复记忆,再有的一个月便是赶路上京。
他们的孩子是他恢复记忆前有的。
沈惊游不是重欲的人,但床榻上的他和现在也有明显的区别。
她记得洞房花烛夜那日,沈惊游唇瓣轻轻擦过她侧脸,带着凉意的青丝像缕清风拂过,泛起痒意,随后腰后出现他有力的长臂,姜芙蕖被他揽入怀中,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脖间,进而,又落在唇前。
她嘟囔着说累,沈惊游却一点也不见疲惫。
最后一次同床共枕,沈惊游折腾的叫了三回水。
他抱着她去耳房很是温柔。
后来他凑在她耳边开口,“芙蕖,你很好。”
可天一亮,他就又是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恢复记忆之后的他更冷,连带着晚上也不再和她亲近,冷淡的模样让姜芙蕖心生惧意。
可若是他们不回国公府,那么,沈惊游也有可能变的温柔些吧。
如果这孩子生在江南养在江南,没这么多尔虞我诈……
世上没什么如果。
她和沈惊游成婚六载,在这国公府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算得上好的时刻。
漫无天日的等待、身份成谜的顾玉珠、模样和沈惊游神似的小世子……
是她在沈惊游心底的位置太低,所以,她越在乎什么,他越不给她什么。
沈惊游察觉到姜芙蕖醒来的时候就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姜芙蕖小脸惨白,眼神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伸手替她将被子盖的更严些,“是我不好,我答应过岳父会好好照顾你,我食言了。”
姜芙蕖摇摇头,一开口,嗓音是说不出的哑。
“与小公爷无关。我与小公爷身份有如云泥,与其在一起时间长了相看两厌,不如我们就此和离。”
“小公爷”三个字让沈惊游眉头蹙起,随后的“和离”更是让他身子一僵。
姜芙蕖已经别过眼,“往日不知高门大户门第之见如此之深,现下也明白许多。小公爷,你我不合适,你更适合娶一位贵女支撑门户。”
一道视线似乎落在身上,让姜芙蕖浑身不舒服。
她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