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是陈雨的呻吟声,她脖子扭着,血管清晰可见,闭着眼,眼皮乱动,疼得,也有点享受。“你咋把自己累成这样呢?肩膀像石头,这还有个结节,我给你揉开。”二慧全神贯注,不敢下手太重,她放下刮痧板,改用筋膜球。“久坐,不运动呗,没办法,职业病。”陈雨解释。“我们也有职业病,所有人都腱鞘炎。”二慧应。陈雨“哼”了一声,二慧又换工具了,筋膜球弃用,上手抓住结节,试图把淤血处捏开,陈雨发抖了。“姐,你真能忍,搁过去,你就是关二爷,抗得住刮骨疗毒。”二慧的夸赞令陈雨啼笑皆非。“妹,你手劲真大,没顾客说你手重?”陈雨好奇。“当然有,我遇到过一个广东的客人,和你一样能忍疼,男客人,我一按他,他就偷偷掐我,让我一样疼。”二慧哈哈笑。陈雨也笑了,每天只有和二慧、甜甜、壮壮在一起,她才能笑会儿。
慢着,“大腿?”陈雨出于本能的保护握住二慧的手,让她停止动作,“话说,你在美容院,有没有受到客人非礼?骚扰你?”“姐,你想哪儿去了?我都在正规美容院,靠手艺吃饭的,来我们这的都是女客人,男客人也是跟着老婆、女朋友来的。真要碰到不干不净的,装不懂,不理就完了。”二慧又换一种工具,改给陈雨面部拨筋,真别说,两根拨筋棒在陈雨双眼处上下飞舞,左右刮擦,陈雨干涩的眼,慢慢如窗子拉开窗帘般清朗。
“姐,我问你个问题啊。”二慧当陈雨是人生导师。“你问。”陈雨觉得自己像老佛爷,被姑姑揉着太阳穴请教国家大事。“你说我妈天天催我交男朋友,我不是不想,我去哪儿找呢?上班根本接触不到什么男的,不上班吧,认识的人,同学、朋友、亲戚,早扒拉完了,我也不喜欢被介绍……”
“你得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陈雨吊着眼梢,因为太阳穴被二慧揉的拎起来了。“目标?”“对,也就是你想找什么样的,多高、颜值几分,干什么的,学历是什么,对家乡有没有要求,对他的家庭有什么要求。你要是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样的,起码要知道不找什么样的;然后倒推,这样的人会在哪里出现,你能通过什么方式遇见,一句话,钓鱼,必须在池子里钓。”陈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想嫁的当然是高富帅啦,还得白,肖战那种。”说起偶像,二慧眼冒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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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实际点,想清楚自己的条件,想清楚你的目标,如果想要更高的目标,就得抓紧提高自己的,比如,你想嫁个研究生,你起码得考个大专文凭,你想让对方送你两万的包,你起码自己能背上三千的。”陈雨敲醒小花痴。
“对,姐,你说的真对。我和肖战距离确实有点远。姐,你那会儿就这么找到姐夫的?”二慧一脸崇拜,可惜陈雨看不见,她没睁开眼,但二慧脸凑到陈雨耳侧,她激动的呼吸喷到陈雨耳朵上,一股热气。
“我那会儿太单纯,也没你有福气,有这样的姐姐指导我,你大姐忙着风花雪月,哪有空教我?所以我才……”陈雨差点说出抱怨人生指责婚姻的话。“姐夫不好吗?叔说,姐夫家和清代皇帝有关系,姐夫还是县长一样的大官。”二慧果然陈雨的神话听多了。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会明白,夫妻做久了,彼此不找对方麻烦,做好彼此的工具人,就是好搭档。”陈雨边说边想小堂妹肯定消化不了。“工具人?”二慧倒是会抓点。“打个比方,我现在不能接甜甜放学,你姐夫能去接她,我现在要照顾我爸,需要一个人和我换手,你姐夫现在能和我换个手,这就是工具人,要能提供实际帮助的,才是合格的伴侣。实用比什么都重要。”陈雨说的很具体。
当然,二十二岁时,她和二慧一样,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爱人只爱自己的工具性,此一时,彼一时也。“明白了,就像你和大姐需要一个人帮着在家照顾甜甜和壮壮,我就来了,我就是工具人。”二慧说的没错,说的陈雨一阵乐,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呵呵笑着,反手拧了下二慧的腮帮子。愉快的刮痧疗毒疗生活的毒时段维持了半小时,被急促的敲门声催着结束,二慧放下百宝箱,迈着小碎步,小跑着去门口,口中喊着“来啦,来啦”,陈雨比她更快,一步当先,一只胳膊横着拦在二慧前面,食指在唇间竖起,“嘘”了一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她先去猫眼看了一眼,猫眼里一无所有,陈雨警觉地往各个角落张望,果然在一角看见瑟缩蹲着、披长发的人影,陈雨打开门,二慧探出头,陈晴弹簧般弹起,子弹头般往门里冲,陈雨跟着她往屋里走,“大姐,大姐!”二慧喊着,想起来,门还没关,走几步,又回头关门。陈晴长发带风,奔向沙发如奔向T台,离一米就能感受到她的戾气和怨气,忽然,陈晴猛回头,看看钟,十点了,甜甜和壮壮在一个屋睡,还能听见两人的叽咕声,大概是壮壮给甜甜讲什么故事,她的抽泣声嘎然而止,像问陈雨和二慧,也像问房中的壮壮,“这么早睡觉?英语网课看回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