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居室只有他们夫妻两人。陈雨回来后,接管了家政,她从老家调来了堂妹二慧帮忙做饭,照顾壮壮和甜甜,她和陈晴白天在医院换班照顾陈抗美,晚上则靠护工。
清明节后,陈雨不见有能回京的可能,索性让陈晴安排甜甜去寿春小学插班就读,一个家在男丁都指望不上的状态下正常运营了一周多。
中午,陈晴因孙大力从拘留所出来没直接回家一事正要发火时,正如孙大强劝孙大力回去别和嫂子吵,陈雨一再叮嘱陈晴,孙大力刚出来,好好说话,别张嘴就像吃枪药。然后特地给两人腾空间,今晚让壮壮也住在对面楼,陈抗美那。
可人是不会变的,除非受到大的磨难,显然,陈晴的磨难不够大,孙大力为了让她闭嘴,脱口而出,“陈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如果她能莞尔一笑,只当开玩笑,打个岔说不定就过去了,如果她能回过头关心一下孙大力在拘留所的七天生活,说不定孙大力还有最后一丝疑心自己怪错了,可惜,陈晴连着三个问句,一声比一声打,一枪比一枪猛烈,孙大力像堵枪眼似的喊了出来,“离婚吧!”
事后,陈晴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会儿以小人之心猜测孙大力坚持离婚的动机,孙大力两年后,发了一笔横财,“他可能早有消息,想甩了我们母子”,我爸又病了,以后更多事要用到他,他不想干了;一会儿又把孙大力当圣人,“他一定特别爱我,才会在最难的时候,提出离婚,这样就可以默默承担官司、烂尾楼,等一切都处理完,就会回到我们母子身边。
……一会儿一会儿,全凭陈晴当时的心情,是想发展新的恋情,还是想复婚,不过,孙大力在烂尾楼漏雨露宿的那一夜,在拘留所辗转反侧的那些夜,已经想明白、铁了心,陈晴说什么,想什么,他都无所谓了。
“离婚吧!”孙大力回音未绝。
陈晴把家又砸了,孙大力回到卧室,她追到卧室,孙大力收拾东西,她摔箱子,孙大力把她轰出房间,她捶门,孙大力开门,拎着箱子,她将卧室门狠狠一摔,卧室的门上有一扇椭圆形玻璃,整块玻璃在震荡中落下,落在地上,居然是完整的一块,孙大力拖着箱子在门口换鞋时,看着完整的玻璃呆了下,陈晴见不得那完整,狠狠一踢,玻璃碎了,一地渣子,为了唤醒孙大力的怜悯,她故意踢了拖鞋,“孙大力,你现在要敢离开这个家,你信不信,我踩上去,血流成河?”
孙大力握着行李箱的伸出来的长把儿,背着一只双肩包,他只背了双肩包的一只肩带,他往肩上扶扶那根带子,七天的牢狱生活让他瘦掉八斤,瘦回青年模样,头发在父母家刚洗过,蓬松卷曲,他原本长的就像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代表作大卫,现在姿势、神态、发型几乎同出一辙,更像了,他留下一句,“疯吧,你就疯吧。”打开门,关上门,扬长而去。一切行动都是轻轻的,和陈晴什么动作都是重重的形成鲜明对比。观众消失,陈晴撕心裂肺,大哭一场,终究没有把脚往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