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开口了,齐星不想停止,他摸摸鼻子,这是他每当迟疑的小动作,“陈雨,你今天怎么了?”红灯亮,他把车停下,“说来话长。”陈雨头有些痛,“叮!”微信在手机屏上亮,是沈金金,齐星瞥了一眼,沈金金发来的是文档,“财产分割协议书.doc”,他吓一跳,陈雨拿起手机,点开,沈金金的语音跟着发来,“我找了我一个姐们,专打离婚官司的,男明星和素人老婆离婚,反被素人老婆敲诈的那个官司,就是她打的,她帮你把协议书改了一遍。都是朋友,你给一千块意思一下得了。”陈雨知道李芬的价码,不是她能承担起的,一千块真的只是意思,她立马转了过去。
前一刻的沉默是沉默,这一刻的沉默是沉闷。车在孟京辉小剧场前堵着,十五分钟后,齐星打破沉闷,“陈雨,你要离婚?”
陈雨内心把今天和齐星的邂逅也归为坏运气的一部分,她和陈晴哪儿哪儿都不像,只有好强一致。陈晴的好强在面儿上,她的好强在骨子里,在她人生最黑暗的一天,以最狼狈的方式与前男友,不,连前男友都不算的齐星相遇,哪怕前几天他们还在同学会上谈笑甚欢,恩怨已了般,她心里,齐星仍然是不同的,她不想让齐星见到她落魄。
陈雨手撑着额头,车外,是滴滴叭叭按喇叭的声音,前方的车挪动了,齐星没动,后面的车催了,齐星赶紧跟上。曾文文家在位于东三环的月光满满小区,离陈雨的前单位,电视台很近,车时堵,时不堵,电视台的大楼在前方亮着,他们和大楼的距离并没缩短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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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先做财产分割。”陈雨像个反应迟钝的老人,半天回答齐星的问题。“有孩子了,一切要慎重。”齐星没头没脑提了一句,他又摸了摸鼻子。“我爸也病了,我明天回潞城。”陈雨目光朝向前方,国贸的红绿灯特别长。
“你爸?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病?”齐星讶异,前几天才见的陈雨,要说是之前发生的事,陈雨未免藏得太好了,要说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天未免戏剧冲突太集中了。“刚刚,有点轻微中风,送去医院了,我姐说事发突然,但情况在中风中算好的,发现的快。一个堂哥和一个堂妹在潞城,在帮忙。”陈雨表情麻木,语气平静,像说别人的事。
“你家里不是有你姐吗?现在回去能解决什么?需要我做点啥?”车过新世界百货了,再转个弯,再过两个小马路的红灯,到月光满满了。
“我姐电话里,哭得泪人似的,让我快回去,我妈去世前,她都没这样。她最近工作不顺,家里老人有事,她老公在外地,在赶回来的路上,可他那儿还有一堆麻烦……哎,我去东门,你这开的是西门。”陈雨说着家事,指着路。“你去同学那,待会还回家吗?”齐星看陈雨解开安全带。“回的。”陈雨答,推开车门,她头有点晕,晃了一晃。齐星连忙打开他那一侧的车门,疾步走向陈雨,扶了她一把,“没事,你回吧。”陈雨站稳了答。
“看你这个样子,我还是在这等你吧,我送你回家。”晚风轻拂,华灯初上,齐星的夹克衫敞着,淡蓝色衬衫系着白扣子,半圆衣摆搭在牛仔裤口袋上,不知为何,陈雨看了齐星一眼,推开扶她的手,转身要走,却缓缓蹲下,她捂着脸,眼泪横飙,顺着指缝流向手背,落到锁骨、领子、瓦灰色风衣的衣襟、腰带,她哭够了,站起来,抖抖长发拖在地面沾染上的灰,她见齐星尴尬地在一边看着她,来来往往的人经过无不侧目,她抹抹脸,说:“我进去了。”她走向月光满满,月光满满公寓化管理,在铁门处,她掏出身份证,给门卫,门卫为她刷卡,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