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一番后,我决定带孩子换家医院。看医生和买东西有一点像,必须货比三家。我想带孩子去找国内最牛医院的名医H大夫。他的号的确非常难挂,靠手速失败了几周后,我开始考虑非常规手段。
和许久没见的朋友约着玩,发现她儿子也个矮,他们看的大夫正是H大夫。这位妈妈透露,H大夫的初诊号是很难约到的,但是复诊患者凭着病历上的就诊记录就能约上号。隔周,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医院。男孩妈妈先用病历给儿子挂上了号,再把病历撕下一页黏贴在我家小朋友的病历本上。我有种作弊的紧张感,和护士说话声音都忍不住哆嗦,对方没有发现异常,我就这么瞒天过海挂上了一个珍贵的号。
H大夫非常繁忙,一下午30多个号,每个病人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人多,我们挂的号靠后,等到天都黑了才进入诊室,我不禁感慨,怎么这么多孩子个矮”,H大夫笑了,不是个矮的孩子多,是嫌孩子个矮的家长多。大夫真相了。身高焦虑有很大几率会成为身高多虑,但是如果不来看大夫,父母的焦虑又该往何处安放呢?
这次检查,大夫表示,孩子的骨龄落后两年,完全可以继续观察,而且告诉我说女孩子在14岁前都有干预的机会,让我不必焦虑。拿着刚约上的半年后的号,我也算吃了颗定心丸。的确,与其纠结,不如干脆找一个权威。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才能做出专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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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的三年时间里,孩子和我多了一项考试内容:每半年一次的矮小专科身高测量。测量结束后大夫会在她的身高曲线图的相应位置打一个点。这个图再一次让我焦虑,因为两年的时间里,孩子的曲线一直牢固地指向1.50米这个数字,预示着她的最终身高。
小朋友上四年级的时候刚好上了一段时间网课,好久不见,再见面,同学们身高又比自己高了一大截,小朋友也有些黯然。她会抱怨,每次我一说年龄,对方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会难过,合唱的时候她因为个矮被安排在最边上。我劝她个矮上课可以坐第一排,看得更清楚,还把邓小平的身高拿出来说事,告诉她浓缩的是精华。孩子郁闷了一会就忘了,但老母亲的焦虑就快突破临界点了。
我再次动了打激素的心思。复诊时量身高,孩子半年只长了不到三厘米,我觉得靠她自己就真的长不起来了。在诊室里,我急切地表达用药的意思,大夫却给我打了个比方,你看动物门都要猫冬,按自然的规律,冬天就是长得慢,你不能要求孩子按你的节奏来长。他拿出孩子的身高曲线图,你看看如果对照小两岁的身高,她是不是就还算正常呢?的确,如果以骨龄为年龄,就不算矮。我决定还是听从专业意见,继续等一等。
我的孩子大概就是个不愿长大的小孩吧,她的心理年龄也像骨龄一样,比实际年龄落后两岁。没什么小心思,喜怒哀乐形于色,总是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幼稚而耿直。个矮也许真是相由心生。
一天傍晚,小朋友对着几只蜗牛拍了好久,事后,她在和动物相关的作文中,写了那几只蜗牛,她写道:我是一只蜗牛,在一抹从叶间渗透的阳光中慢慢走,我不知去往何方,但路上的每一簇阳光,头顶的每一片绿叶,脚踩的每一块土地,甚至爬行的每一条印记,对我来说,都是风景,都是美好。所以我走得很慢很慢,不是我懒惰,而是我不错过路上的每一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