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出差回来,陆援朝说起“猫,你好”,模仿郎甜甜客客气气的样子,当作笑谈。
陈雨搂着怀里左右挣扎,并不老实的小姑娘,表示:“我觉得啊,甜甜小朋友,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和猫咪有什么区别,她自己就是个小动物!”
时间过去很久,陈雨自我检讨过——
“我怀疑,我们这些人类并没有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幸福感,所以孩子才会更想和小动物为伍。”
是啊,在甜甜出生的最初几年,她和朗因一直疲于奔命,虽说姥姥姥爷的时间、心血都砸在小娃身上,可孩子天生是需要父母的,尤其妈妈,那时,一个月最多二十来天,陈雨不在北京,后果就是当她回家,甜甜想跟她亲,又跟她不够亲。
陆援朝第一次在北京住院时,陈雨将甜甜送到曾文文那儿几天。是曾文文对她说的,一天,在小区里,曾文文遛俩孩子,郎甜甜看见一只大猫带着几只小猫,兴奋地看了半天,忽然黯然了一下:“小猫咪找到妈妈了。”
听到这事,陈雨十分黯然,真是不能再和孩子聚少离多了。她下决心,辞职,做自由职业,与孩子的话未必没有关系。虽然有所牺牲,回家上班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控,但能拿出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陈雨还是觉得值的。
最值的是,因从小和姥姥陆援朝待在一起,感情过深,在陆援朝长达两三年的医疗战,及后来无法避免的去世到来之际,小甜甜出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她最突出的表现是,陈雨带她回潞城忙活陆援朝的后事,全部消停后,再回北京,几乎夜夜惊醒,即大家常说的夜惊。
刚回来的那一个月,对于陈雨是噩梦,对于甜甜是无梦。
郎甜甜常常睡着一个多小时,就睁开眼睛,目光呆滞,满头大汗,满床乱走,把枕头、被子全扔到地上。每次闹了十几分钟,她再次沉沉睡去,像是经历了一场终将被遗忘的战斗。
她原本是个乖孩子、乖学生,虽然脾气暴躁些,情绪不受控些,回到学校,原来的缺点放大再放大。比如,不守纪律,爱下座位、总是顶嘴。比如,一个不如意就大哭大闹。
有一天,陈雨去学校接她,在和老师说话的当口,她跑到外面的滑滑梯那儿,和老师、妈妈玩起了捉迷藏,怎么叫也不出来,还做鬼脸。气得老师形容,从教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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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陈雨头痛至极,朗因刚调进新部门,出差频繁,是往日频率的好几倍,根本指望不上。她自己跟的一个项目,三次换帅,之前做的工作全部被推翻,根据合同,对方付了一半预付款,然而,陈雨没想到的是,项目迟迟拖延,完工遥遥无期,这意味着,另一半款的兑现遥遥无期,而合同中规定,她要改到对方满意为止,中间不许退出,退出需要赔偿预付金的三倍,不能退出,时间便不能赋予其他业务。被吊着,被牵扯,被按到地上摩擦,不过如此吧!
早起、做饭、送娃,回家开会,为工作吵架,吵完,火急火燎跑去地铁站,接娃、做饭、盯作业,夜深人静打开电脑,对着看恶心的稿子,再来一遍,像被地主霸占的俊俏丫头,以为再搞一晚,明天就能脱身。
刚刚合上电脑,或许还没合上呢,郎甜甜又开始夜惊、梦游了。